曲英怒道:“你杀了南夏雷,我要你偿命!”曲离道:“你别惊慌,待我去看一看。”
跳下马来,亲自把南夏雷扶起,探了一探,说道:“还好,伤得虽重,尚还可救。咱们赶快回幽州替他治伤。”
司空猛赶了到来,对北宫横道:“师兄,这位姑娘是曲元帅的妹妹。”
北宫横惊慌失措,忙向曲英语罪,说道:“小将是魏搏的牙军统领北宜横,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姑娘?”
曲离因为北宫横一来是“客军”将领,二来是雪山老怪的弟子,故此不能不给他几分面子,当下向妹妹使了个眼色,说道:“北宫将军有所不知,这姓南的曾救了我妹子的性命,因此我要请将军手下留情,看在我的份上。饶他一次。”北宫横忙不迭的说道:“元帅有命,小将敢不依从。”
曲离道:“听说沙铁山在你这儿,是么?”北宫横道:“不错。他现在已经随军往幽州了。”曲离道:“贵部离此多远?”北宫横道:“敝军正在行进之中,大约离此十里之遥。”曲离道:“好,那么清将军赶回去给我要一辆车子来。”
曲英“哼”了一声,说道:“还有,沙铁山这厮也要揪来!”司空猛道:“好,我替你把他揪来就是。”
他们师兄弟二人走后,南夏雷醒了过来,说道:“我不愿受敌的恩惠,你还是把我杀了的好!”曲离笑道:“就只许你做侠士,却不许我报恩么?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曲某了。”
南夏雷道:“你想收服我,那是万万不能。我明白的告诉你,你医好了我,我还是要和你作对的!”曲离笑道:“大丈夫讲究的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救了我的妹妹,我给你治伤,这只是还你的人情而已。谁说我要‘收服’你呢?你别多疑,跟我到幽州安心养伤吧。你养好了伤,和我作朋友也好,作敌也好,都由得你!”
曲离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打算以“思义”结交南夏雷,希望他将来渐渐软化的。南夏雷伤得极重,有气没力,身不由己,也只能听他的摆布了。
过了约一个时辰,司空猛与北宫横果然驾了一辆马车回来。
曲英道:“沙铁山这厮呢,揪来了没有?”北宫横陪笑道:“他是打前部的,若要把他揪来,我得多走十里路。我怕误了你们的事,因此要了辆车子就匆匆赶回来了。姑娘贵体要紧,能快些到幽州养伤好些。”曲英道:“也好。反正他是要到幽州的,到了幽州,我再找他算账。”
其实事情的真相却不是这样,他们实在已经见过了沙铁山,叫他躲起来了。而且还不只如此,司空猛还替沙铁山出谋划策呢。原来司空猛表面上虽然对曲离兄妹低首下心,其实心里却是极不服气,只因曲离是回纥元帅的身份,才不能不对他貌作恭顺而已。司空猛本来是个骄傲自大的人,又传着他的父亲是亲王拓拔赤所要倚重的人,故此受了曲离兄妹的气,心中立即就在盘算怎样报复的了。他准备挑拨拔拔赤去对付曲离,而沙铁山则交由他父亲保护。
曲离怎知司空猛的阴谋诡计,见他赶了马车到来,还当他是一番好意,心里想道:“不错,妹妹和南夏雷都是要赶着回幽州治伤的。沙铁山之仇,以后再报,也还不迟。”当下把曲英与南夏雷扶上了马车,便即上路。
曲离回到幽州之后,把南夏雷安顿在他的将军府里养伤。南夏雷伤得很重,当晚曲离就请了幽州最出名的两位大夫给医治,又找来了一支千年人参,由曲英亲自煎了参汤给他喝下。
曲英的伤本来也是不轻,但由于在她受伤之后,南夏雷立即给她服了一颗小还丹,这是空空儿从少林寺偷来的分赠亲友的,南夏雷只得一颗,让曲英服了。小还丹是医治内伤的无上圣药,效果更胜于千年人参,所以曲英当晚就能够行动如常,不过功力未曾恢复而已。曲英知道他把仅存的一颗小还丹给了自己,心中十分感激,衣不解带的服侍南夏雷。
第二天南夏雷伤还未好,但已有了几分起色。曲英正自欢喜,不料曲离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却又令她气恼非常。原来沙铁山并非逃跑,而是躲在拓拔赤的元帅府里。在元帅府的卫队之中,有跟随过曲离多年的卫士,这消息就是他们传出来的。
曲英听了,气恼非常,说道:“岂有此理!司空猛这人竟敢骗我,说他逃了。”曲离道:“这件事情还不仅是如此简单,他为什么敢这样大胆,不问可知。那一定是背后有人撑腰的了。”
曲英道:“他恃着他的父亲是准国师么?”雪山老怪司空图受了拓拔赤的礼聘,拓拔赤答应推荐他做回纥的国师,但因尚未曾得到回纥的大汗的正式册封,故而曲英称他为“准国师”。
曲离说道:“恐怕还不仅仅是恃着他的父亲。”曲英道:“你是说拓拔赤是他们的靠山么?他们敢把沙铁山的恶行告诉拓拔赤?”曲高叹了口气,说道:“但愿不是。倘若拓拔赤明知沙铁山是伤了你的仇人,依然把他收留在帅府的话,那就是有心和我过不去了。”
曲英发了脾气,说道:“不管如何,我这仇是要报的!司空图也好,拓拔赤也好,那一个收容了沙铁山,你就应该去给我讨回来!”
曲离道:“按说把元帅之位让给了拓拔赤,他是应该给我几分情面的。”曲英道:
“哦,要是他不给你情面,那又如何?”
曲离大是尴尬,期期艾艾的说道:“且待我去和拓拔赤说一说,看他如何。”曲英大声说道:“哥哥,你身为大将,若是不能给妹子报仇,何以为人?”曲离满面通红,说道:
“我不惜与拓拔赤翻脸就是!”
正说话间,忽地有帅府的人到来,说是拓拔赤要请曲离元帅过府一谈,曲高心里忐忑不安,心道:“我还未找他,他倒先来找我了。却不知是否为了沙铁山之事?”
曲高见了拓拔赤,拓拔赤满面堆欢,降阶相迎,叠声说道:“曲将军辛苦了,辛苦了!”曲离道:“元帅将我找来,不知为了何事?”
拓拔赤请曲离坐下,令手下奉上香茶,这才皮笑肉不笑说道:“别无他意,只是慰问慰问将军。听说将军前日单骑出城,颇遇惊险。”
曲离正要说他妹子之事,拓拔赤把茶杯一放,已是抢着说道:“将军单骑出城,想必是为了军国大事。但我却有点逆耳之言,奉劝将军。”曲离面上一红,说道:“请元帅教训。”心想:“他明明知道我是为了私事出城,这不是有心奚落我吗?”
拓拔赤打了个哈哈,说道:“将军言重了。咱们分属同僚,怎能说到教训二字?我不过是为了将军着想,想将军是咱们回纥的栋梁,即使是为了军国大事,也不宜单骑犯险!倘若为敌人所算,岂不折了本国的威风,我也不好向大汗交待呀!”曲离只得说道:“元帅说的是。但这次我也是不得已而为。”
拓拔赤眯着眼睛说道:“哦,那一定是非常紧要的事情了。却不知究是何事?”
曲离忍着气说道:“我只有一个妹子,元帅从师陀退兵的时候,我曾差遣她到过元帅帐下送信,元帅想必是知道的。”拓拔赤道:“令妹怎么样了?”曲离道:“她在回程遭遇奚族的追兵,幸而逃脱,不过却是赶不回军中,以至和我失了联络了。我知道她是一定要到幽州来的……”
拓拔赤打断了他的话道:“哦,原来曲将军是为了寻找令妹,不是什么军国之事。”
曲离愤怒说道:“我只有这个妹子,难道不该找她回来么?”
拓拔赤道:“应该,应该。将军可别多心,我的意思只不过希望将军不可冒险,幽州城外,到处都是敌人,将军出城,似乎还是以多带随从的好。”
曲高道:“正因为幽州城外,到处都是敌人,咱们即使空城而出,也未必能够稳操胜算,所以我才不愿意兴师动众,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