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进一退之间,提摩达多已是抢了先手,冯琳急忙凝神运气,仍用前法,以彩绳刺他的穴道。但提摩达多的掌法亦已跟着改变。
但见提摩达多五指疾弹,另一只手则不停的打着圈圈,冯琳的彩绳有如长蛇屈伸,倏进倏退,却总是穿不进圈子,近不了敌人的身躯,原来提摩达多的聪明才智并不亚于冯琳,交手了数十回合之后,他已看出冯琳的功力与他不相上下,也看出了冯琳防他阴阳掌力的方法。于是改变战术,只用一手发动阴阳掌力,另一只手则改掌为指,把内力凝于指尖;掌力的分布面广,面广则力薄,难以令彩绳受力;指力凝于一点,彩绳一近就被他弹开。这一来,冯琳的彩绳刺穴之法受了克制,难以发挥,双方等于各以内力相搏,打成了一个平手。
唐经天暗暗顿足,道:“不要再催你的妈妈啦!”李沁梅大是焦急,却无可奈何。江南悄声说道:“唐老太婆,再发暗器。”他机伶之极,刚才唐赛花偷发暗器,他坐在唐赛花身边,只有他瞧在眼内。不过他却看不出冯琳偷发的那片树叶,只道刚才一提摩达多的受挫,是唐赛花的暗器之功。唐赛花苦笑道:“冯琳的暗器功夫比我厉害得多,她犹自不能制胜,我再出手,那管保是越帮越糟!”唐经天听了这才知道刚才的暗器竟是唐赛花所发,自己错怪提摩达多了。
不说唐经天等一干人为冯琳暗暗着急,尼泊尔王更是触目惊心,他把提摩达多倚为靠山,只道提摩达多一到,便可无敌于天下,哪知却被冯琳缠战,抢不到半点上风。一个中国妇人,也有如此神奇的本领,中国人才之盛,真是难以窥测,看来我真是井底之蛙了!”心中不禁凛然生惧!
提摩达多苦斗冯琳,地下的冰雪不住融解,双方都占不到便宜。冯琳面上的笑容也尽已收敛,她正想别出新法破敌,忽地山风又起,卷着沙石冰块,从上面直刮下来,蓦地里忽听得一声怪啸,随着山风吹送下来,那啸声恍如海沫卷空,接续不断,接着皇一阵极奇特的呜呜之声。
冯琳忽地跳起,叫道:“是金世遗!”一个转身,跳出圈子,疾向山上奔去。提摩达多怔了一怔,咕咕噜噜的大嚷一通,也跟着向山顶奔去,冯琳的影子,转瞬之间不见,提摩达多向着另一个方向登山,片刻之间,身形也被嗟峨的怪石遮蔽了。
众人都是一呆,通译的禀告尼泊尔王道:“提摩达多大法师说,他的弟子在上面呼唤他,他要攀登世界第一高峰,先告辞了。”唐经天叫道:“胡说,明明是金世遗,怎么是他的弟子?”李沁梅扯着唐经天道:“咱们快去。”这时群情耸动,冰川天女和唐赛花等人都纷纷起立,忽又闻得呜呜的号角之声,守在山谷的尼泊尔的武士跑进来报道:“中国的大军到了!”但听得谷外万马奔腾之声,尼泊尔王大惊失色!
冰川天女道:“咱们的军队先行越界,怪不得人家前来问罪。幸在尚未越出山区,还有得说。目下之计,只有设法消饵争端。方为上策。”尼泊尔王道:“他们肯么?”唐经天道:“中国是仁义之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战端未启,国王亲去陪罪,方可化干戈而为玉帛。”尼泊尔王没了主意,恳求唐经天道:“一切仰仗唐大侠代为说辞。”尼泊尔王本来觎觊西藏,经过了今日的一场比武,始知中国能人之多,而今又被中国的军队制住机先,堵了谷口,哪里还敢再有野心。
唐经天道:“排难解纷,乃是我辈份所当为,不敢推辞!”尼泊尔王便请唐经天与冰川天女同乘白象,摆起仪仗,到谷口去迎接大军。李沁梅急道:“表哥,你不去救金世遗么?”唐经天“道:“待这里事情稍告段落,我便立即上山。”李沁梅道:“那么我先走了。”神色之间,颇为不悦。唐经天取出一个银瓶,瓶中藏有三粒碧灵丹,递过去给李沁梅道:“碧灵丹虽然不能治本,但让他多活几天,想还能够。你一路上留下标志,我自会跟踪前往。”李沁梅接过银瓶,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若然救不回世遗哥哥,我一生都会难过。”唐经天还是第一次见这个顽皮的表妹叹气,心中甚感歉疚,但中尼两国的友好,比起金世遗的生死重要得多,他又怎能抽身陪李沁梅?
走出葫芦形的峡谷,只见中国的军队排成扇形的阵势,堵住谷口,戈矛映日,施旗招展,军容甚壮,冰川天女道:“咦,你看那不是陈天宇和幽萍吗?”只见“帅”字旗下,一个雄赳赳的将军,挺着狼牙棒,在马背上顾盼自雄,侧边立着一个少年公于,一个如花少女,唐经天认得这将军乃是焦春雷,旁边站立的公子和少女正是陈天宇和幽萍。原来福康安赏识陈天宇的才具,叫他来襄赞军务,幽萍怀念主人,当然跟着来了;
唐经天得见陈天宇,冰川天女得见幽萍,自是喜之不胜。焦春雷虽是主帅,但拙于言辞,交涉事宜,都委托给陈天宇办理。陈天宇首先便问尼泊尔王的来意,尼泊尔王说是因为冬天天寒冷,特地到山谷中避寒练军,喜马拉雅山太大,一时没有查清楚,以至越过疆界。说话之间,频频道歉。陈天字想不到事情如此容易解决,也便不为己甚,告诫了几句,约好在第二日再详细商谈两国友好通商的具体条文。
尼泊尔王既已道歉,中国军队当然亦以国君之礼相待,立即在军营中设宴,并馈赠一万套寒衣给尼泊尔的士兵。尼泊尔军欢声雷动,人人感谢冰川天女和唐经天的相助,消洱了这场战祸。对中国的宽容,当然更是感激不尽。
事情告一段落,趁着筵席未开,陈夭字忙与唐经天交谈别后的经过。
陈天宇听说金世遗有性命之忧,而今独上高山,只怕难以寻觅,心念他以往相救之情,甚是难过,也愿陪唐经天等上山寻找。唐经天道:“我们已有多人前往,你尚有大事要办,不必去了。”陈天宇道:“咱们不久也怕要分手了。”唐经天道:“是否令尊已接了御旨,有了南归之讯么?”陈天宇道:“京中已来了驿报,家父奉调回京,重任御史。家父想回京之后,便即辞官,回故乡养老。”
江南插口笑道:“带不带我回去?可怜我名叫江南,天天听你们说江南的美景,江南到底是怎个好法?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唐经天笑道:“江南就像你一样,顽皮活泼,生气勃勃,惹人喜爱。”江南笑道:“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得有人说我不惹人厌,唐大侠,你真是我的知己。”陈天宇正色说道:“你如今和我们都是一样的身,你欢喜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愿和我们同回江南,那是求之不得。我也舍不得你呢!”
那边厢,幽萍也在和主人互谈心事。幽萍间道:“公主,你回不回尼泊尔?”冰川天女笑道:“我就是想回去,只怕国王也不欢迎我呢!”幽萍笑道:“他不是想娶你做皇后吗?”冰川天女笑道:“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我看他现在就是想等我自己说出不愿意回尼泊尔的说话。”将两日来的事情,告诉幽萍,幽萍听说尼泊尔王尴尬之事,几乎笑破肚皮。
过了一会,幽萍忽又问道:“那么你回不回冰宫?”冰川天女道:“怎么?”幽萍道:“我想那冰宫冷冷清清,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回。”冰川天女道:“我偏偏就是喜欢冰宫!”幽萍黯然不语,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冰川天女笑道:“我也学陈天宇对待江南的榜样,从今以后,你我姐妹相称,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幽萍忙道:“我没有离开公主的意思。”冰川夭女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份,我知道你不愿再回冰宫,你想跟陈公子同去江南,天宇为人不错,你跟他我很放心!”幽萍给主人一言说破心事,既是欢喜,又是害羞,说不出话来,只是嘻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