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赢的时候,你们幽族还剩下几个人啊?”他嘲讽地笑笑,不介意再增添一把火:“你心里也清楚,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命,他只想赢。”
“你在乎么?我只问你你在乎么?”他攥着乌横脖子的手渐渐用力:“你有机会救很多族人的命,你愿意么?回答我!”
或许是空气渐渐稀薄,乌横觉得他的脑子很不清晰,他觉得历拂衣好像在说一个歪理,但一时却无法反驳。
喉咙里只能挤出一点声音:“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其实历拂衣的话让他开始动摇,他反反复复地去思考,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那些屋舍里的人,下面苦苦支撑的战士,有很多,他不仅认识,也很熟悉。
往日苦涩中的美好历历在目,乌横不由得想,如果他选择帮天族,最终能留下他们一条命,那么败了又怎样呢?
——何况还有那个卷轴。
从前他从未在意过流光珠的伴生卷轴,如果早早知道卷轴的秘密,黎辞风一开始,也不会非要走这条路。
但若流光珠和九杀剑一起,也不能使若海恢复原样,那又会如何呢?
与他而言,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生命。
历拂衣阴恻恻地催促:“你可以好好想。但你每多想一会儿,就有几个人被献祭,多几个人被杀死。”
他又一次强迫乌横去看船舱外的惨状,红色的血,无数的尸体,堆叠在海岸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历拂衣甚至能感受到乌横浑身发颤,似乎是被下方的惨状刺激到,似乎是因为纠结,又似乎是伤口再度被撕开。
又过了很久,乌横重新恢复麻木,他抿抿唇,发出一点声音:“……你怎么保证能说到做到?”
“我为什么要向你保证?”
乌横的眼里终于凝起了一点光,他现在思绪格外清晰:“现在,洛疏竹并不是黎渚的对手,我们多拖延一点,也是在减弱她的生机。”
他声音渐渐加重:“你如此着急,也是因为这个吧。”
“我在乎那些将被献祭的族人,你在乎洛疏竹,我们手中都有筹码。我做的可是‘背信弃义’的大事,只要一个保证,很过分吗?”
“你若是卸磨杀驴,我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历拂衣一直知道乌横并非等闲之辈,但却也没想到他反客为主的威胁,也运用地如此得心应手。
如果放在平时,他听到这些话,会立即杀人。
——可现在他不能。
但好在,他们可以谈,就还有机会。
时间渐渐流逝,历拂衣按住躁动不已的心情,沉下来声音问:“你要什么保证?我给你保证,你就能安心?”
“我要你立誓。”
“说什么?”
“我要你保证,我若帮你,你不杀俘虏,不杀无辜的孩子老人。还要保证,卷轴的文字是真的,而且洛疏竹若还活着,必须、立刻、用九杀剑筑下修复大阵,复生幽海。”
“第一次修复不了,就多修复几次。”
“你的要求太多了。”历拂衣皱眉:“立刻?如何立刻?且不说疏竹受不受伤,我本也做不了别人的主。”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而且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幽海恢复如初,天界也会受益。”
乌横反驳道:“就这样立誓!”他缓了缓语气,又说:“我就快死了,历拂衣。所以,在我死之前,必须看到誓言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