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儿道,“嬷嬷这么些年伺候我也是精心,我不会亏待了嬷嬷的,可嬷嬷年岁也不轻了,母亲生前也是放了嬷嬷身契的,我这边给嬷嬷一百两银子,也全了同嬷嬷之间的主仆之情。我这处也要不得那许多人伺候我,嬷嬷在京里恐也不缺亲人,就与亲人团聚去吧?”
桃红一听,面上就带出喜色来,她还怕姑娘要留人呢,没想到姑娘到干脆。
如今姑娘的银钱全由她操持着,自然往屋里去寻了刚兑来的十张十两银票,就递给了李嬷嬷,到底是收了那喜色,正色地到了李嬷嬷跟前,往前一递,“嬷嬷且拿好了。”
一百两银子并不少了,且再加上她还有的两三百两银子,她还有些私房银子,已经算是身家丰厚了,偏李嬷嬷先前掌过那几千两的银子,这会儿到瞧不上这些个的——瞧不上归瞧不上,她还是实诚地接过来,毕竟她不拿,也没人说她好的,冷着脸对着顾妙儿道,“既然姑娘不要老奴伺候,老奴凭着这些年伺候姑娘的情意,还是同姑娘说上一声,姑娘也别一门心思念着表公子,舅太太着实不好相与。”
顾妙儿也就一听,并不往心里去,只心里头到有些觉得待表哥不起,想着那日里叫那秦引章……她就要羞红了脸,想着总不能叫表哥知晓,“嬷嬷提点,妙儿还是谢过嬷嬷好意。”
李嬷嬷轻哼,冷着脸出了这宅子,回头看那关门的院门,心里头到想着看这顾妙儿的好戏。舅太太是如何之人,她看得最清楚。
桃红关上门,就回到自家姑娘身边,轻声道:“姑娘真信她说的?”
顾妙儿摇摇头,“哪里就能用得掉那些?母亲当年是国公府姑娘,虽说嫁给父亲时老国公已没了,可到底还是有份丰厚的嫁妆,爹爹也叫我看过母亲的嫁妆单子,哪里是她这般说的这么轻易?恐怕母亲是早早另有所图了吧,只不想叫我同爹爹知晓罢了,这事儿李嬷嬷必也知情。”
她叹口气,“英国公府若不提起,我也不便提这事了,就当是母亲生前花用掉了吧。”
桃红晓得姑娘不曾看上太太的嫁妆,也不再提这事了,“太太用自己的嫁妆也就是了,偏叫家里的银子让那老货把着,到叫姑娘使银子还要看那老货的脸色,如今姑娘也算是把银子握在手里了。”
顾妙儿闻言一笑,纤指轻点她额头,“你呀,还是你利落,还晓得这么一手。”
桃红看了那银红一眼,见银红不曾上来凑趣,就唤了她一声,“银红,你好生在这里伺候姑娘,我且出去给姑娘买些东西。”
银红方才听了那几多秘闻,心下发颤,也对顾妙儿有了几分心服,先前她拿着自个儿的际遇还有可怜这位表姑娘,哪曾想这位表姑娘心儿头明镜似的,把个老奴处理得这般老到。她到了姑娘身边,拿了放在桌上的团扇,替姑娘扇起风来,“姑娘心地儿好,将来定是有福气的。”
顾妙儿失笑,“那敢情好。”
桃红自往外边去了,待她得回来,到是喜滋滋的,“姑娘,明儿个便是开试了,可要去送表公子?”她回来得急,就走得鼻尖上都是细汗,也顾不上抹掉,就急着同她们姑娘说。
顾妙儿这会儿昏昏欲睡,手边的绣样早就扔在一边儿了,也没见绣出个甚么样来,听闻此言,到是立即张开一双妙目,“啊?这般快的?也不见吉祥说。”她看见自个儿手边的绣样,露出一副遗憾神色来,“我还想替表哥绣件东西,不曾想这东西还未绣好,表哥他、他竟要是入考场了?”
桃红拿起那绣样儿,着实看不出姑娘要绣甚么东西来,“姑娘也别绣了,婢子听闻那贡院管得极严格,必是不许戴这个的,还是不绣了吧,省得叫姑娘花了眼儿?”
顾妙儿嗔怪道,“哪里就值当这般儿费眼了?”
她站了起来,便有些慌神,“那明儿我们早些起来,去送送表哥可好?”
桃红连忙道,“恐怕表公子也在等着见姑娘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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