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的,全镇百姓做见证人,荀叔不可能反悔。”
事实正如这名男子所说,荀芊走至老爹面前,她身姿挺直,面色从容,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得意。
“爹,我做到了。”
荀绍点头,向来严肃的脸展开一抹笑意,“是我一叶障目,深以为女子不如男。芊芊你很好,你来传承咱们老荀家的手艺,我放心!”
“爹!”荀芊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般爽快,脸上顿时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您答应了!?”
“是。我答应了,芊芊以后用心发扬咱们老荀家的手艺,也要用行动告诉世人,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荀绍像是豁然贯通了般,再没有如往常只要女儿提起想学祖传手艺时就虎着脸拒绝的态度,他感慨道:“当初我因为没有儿子被族人嗤笑,一怒之下离开中原故土来到蜀地讨生活。后来宁可培养外人也不传给亲生女儿,结果细心栽培的外人说走就走……现在想想我一直都在给自己找烦恼。”
“爹,你别难过,我一定会把咱们家的手艺发扬光大,让整个大周都只知蜀地荀家的火树银花,不知中原的那个!”
“好好好。”荀绍因女儿的豪气感到欣慰。
随着一场父女之间的赌约结束,围观的百姓们也都叁叁两两地散去,偌大的空地只剩下拆除花棚的荀家人,以及还在房屋上坐着的一男一女。
“江姑娘”见她仍是入定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青禾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沉思,“天色很晚了,下面的人也都走光了,待会客栈也要打烊了。”
江月眠这才如梦初醒,她轻轻的“啊”了一声。神情似是参悟到真理般的高深感,又好似是心不在焉,青禾不由得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我”江月眠正欲道出自己被荀芊所作所为打动的澎湃心境,却因为站起来的动作太猛导致腿麻眩晕,人差点跌倒。
“小心!”青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最终是一块瓦片被江月眠给不小心踢了下去。
啪嗒一声瓦片碎裂的声响,惊动了不远处收拾残局的荀家人。
“喂!”荀芊高声质问:“你俩在我家房上干什么呢!还打碎了一块瓦,晚上要是下雨我家岂不是淹了。”
“抱歉抱歉。”腿部麻意消散的江月眠忙抱着青禾下来,又从袖袋里掏出碎银钱,“方才挤不到前面来,一着急就跳到房子上去了,这是小小赔礼,还请姑娘莫怪。”
寻觅没接她递来的银钱,而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忒得眼熟,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来回对比一下,这才道:“哎哟,是您啊!”
虽说眼前这女子脸上抹了点妆,与跟画纸上的人长得不太相似,但脸型和身材的描述是对上的,而且镇子上的人荀芊都认识,她还是一眼看出此人是表妹赵翠娘的救命恩人之一。
以为对方是掏出通缉令对比的江月眠正准备拉着青禾跑,却听她语气欣喜又夹杂着尊敬,下意识问:“你认识我?”
“前几天女侠在中峰寺山脚下救了位姑娘,那人正是我姨表妹!”
“啊。”江月眠闻言跟着惊奇,“这么巧。”
荀芊忙道:“此处不易多留,还请女侠到我家中再叙,暂居鄙宅。”
江月眠正愁晚上是睡大街还是睡客栈呢,既然遇上了施以援手的人,她也不矫情推辞,忙爽快应下:“那么叨扰了。”
也是她与青禾运气好,俩人刚进了荀家,那官府的追兵便追到此镇。他们搜查了镇上仅有的两家客栈无果,又在大街小巷乱找一通,好在荀家在蜀地颇有好人缘,又给不少当地望族表演,所以那些个衙役们没敢登门造次,叫逃跑的二人躲过一劫。
厅堂中,荀芊亲自给江月眠倒了杯茶,“二位今晚只管好生歇着,明日一早我会安排你们坐船离开此地,保证叫那狗官寻不到踪迹。”
江月眠拱手道:“多谢多谢。”
“客气了。”她摆摆手,“女侠不光是我表妹的救命恩人,更是咱们这一代老百姓的恩人。”
对于张波的恶行,江月眠也有所耳闻,虽仍觉得人不是弥萝毒杀的,但也没有解释的必要,遂以微笑回应。
而后她又想到方才此女所作所为给自己带来的触动,便示意青禾先去房里休息,她想跟这个一见如故的姑娘单独聊聊,向其讨教敢于破例的勇气与心得。
自跟楚舒枝分开后,她有个想法一直处于萌芽状态,如今感觉要长枝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