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谁都不清楚唐伟的剧本到底有没有这情节,现编一个要你跳,也有可能。
姜迎坐一旁没说话,她想要唐伟给的片酬,那是接几个剧都难达到的营收。
至于怎么敲下这部剧,她不在乎那么多,要得多就要付出,她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
裴轻舟被烟味熏到眼,但知道唐伟意思,扫向歌台调笑说:“那不知唐导是想看那种的,还是剧里的?”
这句她是骂人的。
一个导演再无名气,也要脸。
若选歌台旁跳的献媚挑逗人的舞,那是骂你庸俗恶心,若是选剧里的,只能说你比恶心好一点,但不多。
唐伟名气不多,但有钱,有钱也要脸。
他懂裴轻舟意思,没进她的圈,捻烟笑笑说:“既然都来了,那就入乡随俗吧?”
好一个入乡随俗,裴轻舟冷眼笑过,将杯中酒饮尽。
裴轻舟问唐伟:“我若跳了,女一给我?”
姜迎静静看着,倒是有些佩服裴轻舟,她带过同年纪的小花,正经酒局上斟杯酒都不太放得下身段,遑论跳舞。
有时体面和尊严在想要的东西面前,确实一文不值。
唐伟眯起眼,又松了松皮带,吐个烟圈,侃笑道:“那要看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言下之意是,看你跳的尺度够不够大,让人看爽了就是满意,不爽就是不满。
这个满意没有明确的界限。
但裴轻舟要的是保证,于是她冷言道:“屋里人都算作证,我跳了,你要给我女一的番位。你答应的话,我就跳。”
屋里除了她和姜迎韩诚外,还有两个中年男人和叁个陪酒女,听到裴轻舟话后,都看向唐伟。
雪茄烟灰掉到粗大的指甲上,正朝着裴轻舟,唐伟抖了抖,没说话,但点了头。
随后,裴轻舟又灌了杯酒,起身脱掉大衣,像是一枝拆了包装纸的玫瑰,放在暗室里,看她能发出多大的光,能活多久。
吊带裙上的碎花消隐于光线中,偶遇歌台映出的蓝光,会闪一闪形状。
裙摆似是盛开的花瓣,在裴轻舟动作的一伸一展中,有了完美的形状。
她目光沉然,不看任何人,犹如暗室里挣扎绽放的玫瑰,不等任何人的救赎,也不求任何人观赏。
她为自己绽放,为完成生命的意义而绽放,为与偏逢的黑暗做抗争。
不必非要求光明,她想试一试,黑暗下,玫瑰会不会开。
前半段给你庸俗的美,后半段让你见识高雅的美,两者交迭,在裴轻舟身上彰显。
姜迎看着下决心了,她要把裴轻舟扶上最高的位置上,她会依仗裴轻舟拥有比之前更值得称赞的成绩。
韩诚同唐伟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
唐伟看着裴轻舟掐灭雪茄,将烟灰缸捅得冒火星。他没感到一丝侮辱人的喜悦,相反,感到气愤,而后又转为了镇定。
曲停,舞止,不该有掌声的包厢,传出不大响亮的几下掌声,被唐伟一眼叫停。
但不停的是对玫瑰开于黑暗中的惊叹,从裴轻舟走回到座位上的几步路里都是这种目光。
“跳的不错。”
唐伟侃侃一笑,身子往裴轻舟座椅旁斜了斜,脚抵在裴轻舟前的桌脚上,挪一步就能触碰到她并排放的脚尖。
那褶皱冒油的脸即将贴上她的胳膊,粘有烟灰的手搭在她右侧椅把上,烟味扑鼻而来,裴轻舟定定身,迭起腿移一步,前倾身端了一杯酒。
她挤笑转头,递酒给唐伟说:“这酒也不错,唐导不如多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