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的相貌,别说额哲,就连自己都不会看错,可是海兰珠扮成被严刑拷打的苏泰,浑身鲜血淋漓,加上脸上涂满血痕,还有那枚胎记,又是在昏暗的牢房中,又惊又怕的额哲怎么会发现他的额娘是海兰珠假扮的,自然丝毫不起疑,为了救额娘的性命,什么都会说出来。
大汗真是聪明,济尔哈朗不由心内一凛,若是换做其他人,要么继续严刑逼供苏泰,要么用她的儿子额哲去要挟她,可是苏泰疯了,她什么都不要了,恐怕未必会顾虑额哲的性命,也许还会落下一个虐待察哈尔未来王爷的恶名。
没人想到大汗居然另辟蹊径,让海兰珠来扮演重刑下的苏泰,这样一来,谁会发现内里芯子已经变成了别人?
大汗真是太可怕了,心机之深无人能比,济尔哈朗伸手擦了擦冷汗,还好他誓死不渝追随大汗,还好他拒绝阿敏和莽古尔泰,还好他及时与他们划清界限,踏马的能活下来不容易啊,这么一想,他也算是个聪明人,嘿嘿。
捧着荷包,像是捧着身家性命,济尔哈朗直奔汗宫,皇太极正在殿内出神,闻言大喜过望,忙命济尔哈朗进来。
“辛苦了,如何?”皇太极神情平静,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只是那双藏在衣袖中微微颤抖的手,露出他内心的不安和惶恐。
“大汗,臣幸不辱使命,如大汗所料,奇亚花的藏处额哲果然知道,海兰珠扮演的苏泰丝毫没让额哲起疑,这个就是奇亚花。”
皇太极接过荷包,打量着奇亚花,花朵鲜红细小,转眸欣喜的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叶晚晚,“小玉儿,你终于有救了。”
他立刻召集所有的御医来后殿,众人望着奇亚花面面相觑,那名老御医打着胆子上前打量着奇亚花,半晌,“大汗,奇亚花失传已久,臣等实在不知道如何能够用奇亚花来解奇亚草的毒,只知道用奇亚花汁来解毒,可是怎么弄成汁,臣等愚蠢,并不知道。”
“一群废物。”
皇太极气得七窍生烟,再也没有往日的儒雅斯文,恨恨的骂道,他想了想,“来人,命辉图进宫。”
辉图见大汗召见,不敢怠慢,急匆匆入宫,听到是让他告知如何用奇亚花解毒,纠结半天,“这…,我也只是听师父提过几句,实在不知道该任何解毒。”
唯一的希望落空,皇太极彻底失望,沉沉凤眸望着鲜红的奇亚花,又望向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如玉人般的小玉儿,心痛如刀割,怎么会这样?
挥挥手示意所有的人离去,皇太极捧着奇亚花,坐在榻边,他该怎么办?苏泰宁可死也不会说出花的用法,而今天已经是第十天,再没有解药,今晚子时一过,他的小玉儿就再也不会醒来。
他不敢想象,也不敢去想,将奇亚花放在枕边,皇太极伸手握住叶晚晚的手,将脸贴在她的手上,绝望道,“小玉儿,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身为大金大汗,却连你都救不了,我真是没用。”
眼角边泪水滚落,落在叶晚晚的手上,一滴一滴,在她的手上形成朵朵碎花,一如他已经碎成碎片的心。
即在此时,额登来禀报,“大汗,十五贝勒多铎求见。”
皇太极一怔,伸手胡乱抹了抹眼泪,“快传他进来。”
多铎匆匆进来,他双眼红肿,嘴唇干涸皲裂,头发凌乱,一脸憔悴,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像是连着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而事实也如此,多铎自从在叶赫城打探到消息后,日夜赶回盛京,已经几天水米未沾牙也未休息过,全靠一口气撑着。
“八哥,苏泰就是叶赫城的余孽。”多铎见到皇太极来不及行礼,就大声说道。
皇太极见多铎这般样子,有些感动,命额登扶着多铎坐下,为他端上一碗参茶,多铎一饮而尽。
“我已经知道苏泰的底细,也拿到了奇亚花,可惜不知道用法,无法解毒。”皇太极叹息一声。
“八哥,臣弟打听到了,臣弟知道奇亚花如何用。”多铎连忙说出奇亚草的用法,皇太极立刻记下来,刚写完,多铎一阵摇晃,闭上眼睛直直倒下。
皇太极忙传御医为他诊治,原来是身体虚脱昏迷过去,皇太极舒了口气,将他送到偏殿,命御医好好调理。
一会功夫,御医按照方子将奇亚花制成解药,端了过来,皇太极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思索片刻,吩咐道,“额登,那壶毒酒还在,你去让扎鲁特服下,然后试验下解药的效用。”
“是,奴才遵命。”
过了一会,额登赶来复命,“大汗,解药没有问题,扎鲁特服用无碍。”
皇太极点点头,端着药碗,走到叶晚晚面前,伸手抱起她,将她的身体倚在自己怀里,将药汁喝了一口,而后覆在叶晚晚的唇上,舌尖撬开她的唇,一口药汁喂下,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娴熟轻柔,仿佛演练了无数遍。
额登心里暗暗叹口气,和硕格格这是何等的福气,竟然能得大汗这般真心对待,因着格格昏迷不醒,御医只能用补药和参汤吊命,偏生又无法服用,御医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大汗便是这样每日喂格格服用。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皇太极将整碗药喂下,放下药碗,转眸望着额登,“你先下去吧。”
他目不转睛望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叶晚晚,心中猜测纷乱,若是小玉儿醒不过来怎么办?若是解药无效怎么办?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这个念头把他吓到了,若是醒来的只是小玉儿,而身体里的那个她,那个他真正喜欢又呵护着的姑娘没有醒来怎么办?那是他真心爱着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