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七,不是小鸡,你这个大舌头。受伤是你活该,活!该!”苍小七顿住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翁御的鼻尖,气昂昂纠正他的错误。
翁御摸着自己的嘴角,眉眼柔和,小声地说:“是你把我舌头咬伤了,我才叫不准确你的名字,下一次你别咬我舌头了。”
“你、你活该。”苍小七脸一红,丢下一句活该,一个跨步跑进铺里寻找爹爹苍迟,但她没注意脚下的翁卯卯,一个不小心把她的前爪踩住。
好在只是轻轻踩了一下,只在在爪子上留了一点鞋印。
“啊,抱歉啊。”苍小七蹲下身,拍去翁卯卯爪上的鞋印,“诶,你们铺里什么时候也养猫儿了,模样还有些奇怪。”
后面一句话是对裴姝说的,裴姝没来得及回应,翁御便抱起了翁卯卯。
“嘿嘿。”被哥哥抱了起来,翁卯卯裂开嘴笑了。
翁卯卯如今脑袋炸毛,耳朵和角上又套着暖耳,身上也穿了衣裳,翁御一时间认不出来这是谁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左右打量一下,啧一声,琢磨着道:“你长得……有一点像我妹妹。”
这话刚说完,翁御痛苦似的哎呀一声,狠拍一下自己的大腿:“今儿是十五了,我竟然忘了去接她,再不去她又要哭了,我真是个坏哥哥。”
说着,轻轻放下手中的翁卯卯,拉住苍小七的后衣领要飞上天,要带她一起去井塘村。
见到似翁卯卯的猫儿,翁御心中一分疑龊都没有。
苍小七哪里肯去,对着翁御又挠又踢的:“你自己去,我待会儿要睡觉了啊。”
“小鸡,我们要一起去。”翁御不顾苍小七的挣扎,在她的面前变成一只庞然之兽,然后嘴巴一张,咬住她的后衣领,一跃上天,一人形一兽形,眨眼就融入云层之中。
与翁卯卯有关的事儿都是风火事,翁御可不似寻常那样慢条斯理的了,窜上天的速度快得苍小七来不及说一句救命,只留下了一声阿耶。
这声阿耶,声音从地面拖到了天上去,吓坏了归家的大雁。
“啊,哥哥走了。”翁卯卯似被抛弃了一般,跌跌撞撞,往翁御离去的方向跑了几步。“哥哥,呜呜呜。”翁卯卯不会乘风而飞,只能眼睁睁看着翁御离自己越来越远,气味一点点消失,她急得眼中阁泪,追不上去,只能跑向江砚书:“呜呜呜呜,道长,哥哥他不要卯卯了。”
翁卯卯急得哭出了声音,但外头的风雷未停,哪道雷、哪滴雨、哪阵风是她招来了,没有人能分辨得出来。
扬州冬日里也打雷下雨的怪天气,裴焱和胡绥绥已经习惯。
但在裴焱袖子里呆着的裴姝不习惯,见雷声渐大,吓得似缩头乌龟,一点点往袖子里头挪。裴焱将装有狐狸得那只手屈放在胸口前,另一只手则捏紧了袖口。
胡绥绥隔着衣裳抚摸瑟瑟发抖的裴姝,轻声道:“姝儿不怕,阿娘和爹爹都在。”
“你哥哥不知你到了这儿,现在慌慌张张的,是去接你了,怎么是不要你。”翁御没有认出翁卯卯来,最吃惊之人是江砚书,虽然她现在的模样有些不同,但不可能认不出来才是,难不成,这扬州里有专吃人之智与慧的邪恶之物,在这儿呆得久,慢慢地就会变成个蠢物?
翁卯卯现在的模样本就不大雅气,一哭,热泪打湿毛发,鼻子边两道泪痕一出现,显得她的面容脏兮兮,翁御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然而就算知道,江砚书也追不上去。
“可是道长,哥哥都认不出卯卯了,哥哥以前说过,就算卯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呜呜呜。”翁卯卯伤心翁御丢下自己,更伤心翁御认不出自己来,短短几日,兄妹之情竟然生疏至此,她想自己日后恐怕爱自己的人要少一个了。
在村里,哥哥是最宠爱自己的人,如果没有哥哥了,她被人欺负了,吃了委屈要找谁倾诉呢?越想越伤心,翁卯卯的眼泪一点都止不住,埋在江砚书的胸口上呱然大啼。
“不哭了不哭了。”江砚书从上往下抚摸翁卯卯的背脊,“你哥哥只是吃了扬州的水,有些退智,卯卯如此可爱,他若真是不要你了,那道长要你,除了道长,还有许多人要你呢。”
“呜呜呜……”江砚书的话未能使翁卯卯的心里好受一些,在翁卯卯的心里,翁御的位置无人能够替代。
翁卯卯在娘亲肚皮里时就是个弱胎,从肚皮里出来后更是弱得连仙医都摇头无策,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和其它年兽不一样,路走不稳,别的年兽刚出肚皮没几天就能跑能跳了,而她长到叁岁还是一个巴掌大的年兽,身子时好时歹,和蜗牛一样只会慢慢爬行,爬不到叁步,就累得气喘,趴在地上呆磕磕地发怔。
学走路的时候走一步身子就往旁边歪,翁御教翁卯卯走路时不敢以本形来教,因为他的本形大如小山,一个不小心,脚边的妹妹就会被踩到,于是他变成人形,双膝双掌着地来教之。
身体不好,牙口也不好,别的年兽能大口大口吃肉,连骨头都能嚼碎了咽进肚内,而翁卯卯肉质不嫩咬不动,有骨不会吐,吃不得飞禽走兽,是翁御特地到人间里捞螺抓虾来与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