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想困住兵人铠甲,没想杀他呀。”
连星茗眸光微顿。
似乎是某位修士高声打断闹哄哄的吵闹声,“别问那么多,搬你们的石头就是了。”
搬石头?
连星茗看不清那边在做什么,但就像傅寄秋所说的,此地阵法已成型,无缘无故地搬石头做什么?他与傅寄秋对视一眼,道:“你可曾见过有阵法与石头摆放位置有关?”
傅寄秋道:“未曾。”
那边的修士还在不断唤凡人搬动巨石放入阵中,这种事情凡人可能稀里糊涂的,但在他们俩这种修士看来,真是太奇怪了!
修士抬手间就能用灵力拖动数块巨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要凡人来帮忙。越来越多的凡人扛着巨石走入阵中,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忽闻一声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啊——”
小荷昏昏欲睡的眼睛噌一下子瞪大,“是爹爹!”她挣扎着跳到地面上,往阵法方向跌跌撞撞地跑,“爹爹?”
连星茗眼疾手快上前几步将其捞起,惨叫声越来越多,隐约能看见人群在阵法里乱跑,又被刺目的灵力一击打回阵中。
腥血味混着河流的滚滚浊气,扑面而来。
阵法中的人扔开石块四散逃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中计了。阵法外的人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不远处混乱的尖叫声,心中仓皇不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跑。小荷的爹爹倒在血槽之上,他的手臂被灵力割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鲜血潺潺涌入地面的血槽,和其他人的鲜血混在一处,他心跳快得厉害,有衣袂飘飘的修士踏剑而起,悬停在阵法外的半空中,
他们未曾杀人,只是将所有想要逃出法阵的人击回阵中,将凡人看作案板上的鱼肉,用灵力割出鲜血填满血槽。那名修士眉眼漠然道:“识时务者自行躺入血
槽放血,你们死时便不会有痛苦。不识时务擅出阵法,四肢解体人头落地。”
“嘶……”
连星茗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明明满城百姓视白羿为逃兵,还请修士设阵想要抓住白羿,明明他说过好几次不管城中人死活,若是白羿屠城他的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真切看见了此等炼狱之景,他才发现原来他高估了自己。
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他无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哪怕这些生命在他眼中是愚昧的。
阵法外的人们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尖叫着往后退。城门处霎时堵了许多人,个子矮的脱力倒下,被个子高的人践踏,还有人往吊板桥上逃,被守在吊板桥上的修士一抓一个准,通通丢到了阵法之中割肉放血。
“他们想用血吸引白羿入阵!”连星茗微惊,“这些修士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为了抓白羿,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
不多时,密林中鸟雀惊起,有铠甲相击声。
白羿来了!
连星茗待不住,立即想把小荷交给别人,上去拦白羿。
可周围的人全都在惊慌失措逃窜,把一个还不到他膝盖高的小孩就这么扔下,不出几分钟恐怕就会被乱足踏死。
只是耽搁这么十几秒时间,白羿就已经嗅着鲜血的味道,一步踏入了黑符阵之中。
傅寄秋眉心皱起,唤出绛河偏头道:“不要进阵。”
连星茗也不傻,他如今灵力低微,不给傅寄秋添麻烦就已经是极好的了。当即点头如捣蒜,亦步亦趋跟着傅寄秋来到阵法之前。
“嚓嚓!”只听闻一声凶悍剑啸,绛河刺目白光劈开夜幕,冰蓝色的灵力像是一条水龙重重挥开阵法周围的修士,视野骤亮一瞬。连星茗借着这短暂的光芒,瞧见阵法中的血槽内躺着许多“血人”,一个两个都一脸哭天抢地之状,正目瞪口呆抬头看着半空之中神威尽现的傅寄秋。
方才将他们牢牢困死在阵法之中的仙人,如今在傅寄秋面前脆弱得如豆腐一般,不堪一击。不等他们回过神来,连星茗在外低喝:“赶紧出来啊!”
他们这才七魂六魄齐齐归位,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黑符阵,小荷的爹爹赫然在列。男人跑到连星茗身侧,浑身发抖腿都软,“小公子。”
连星茗眼睛一亮,将小荷塞入男人怀中,“带你女儿找个地方躲起来。”
傅寄秋落在白羿身边,抓住后者的手臂,想将后者带出阵外。
白羿猛地挥开他,双膝跪倒在血泊之中。
又从腰甲的间隙中取出头冠、腰带等物,青白着一张脸闭上眸子,修长指节挨个抚过。其中大部分被他扔在了血里,挑挑拣拣,只剩下一物,那是一枚玉佩,正是昨夜从连星茗那儿抢走的玉佩,也是系统的容身之处。
傅寄秋见他如此作派,一时没有动作。
伸手不见五指,连星茗也不知道阵法中如何了,喊道:“师兄你怎么还不出来?”
傅寄秋简短道:“他反抗。”
连星茗一听,面色紧张在阵外来回踱步,高声回:“阵法随时都有可能启动,届时你们想出来都难。师兄,你将他强行拖出来!”
“白羿并无肉身,强行拖拽铠甲会导致其散架。”
“那怎么办?”连星茗抬起一只脚,悬在阵法之外,想进去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