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发觉,当下自己的选择,甚至让他没有勇气抬头看傅寄秋的表情。
脖颈上仿佛压了座泰山,令他感觉到一种没有缘由、寻不到出处的难言隐痛。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
连星茗闭了闭眼睛,下了一剂猛药:
“师兄,你不是想成为我心里的特例么,你不是想要和别人不一样么。”连星茗的话还没有说完,系统就在他脑海中大叫:
[你在逼他,你会后悔的!]
[你说过如果发现你做错了,就出声提醒你,我现在提醒你了!你做错了,大错特错,你让傅寄秋不要放手,你让傅寄秋给你绛河,你还用这种话刺激他……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我这一生唯一后悔的事情是修仙,如果可以,我宁愿以凡
()人之躯战死。世人皆道我是亡国之仙,他们只知我不愿亡国,有谁知道我更不愿成仙?]连星茗肯定答了声,[我不后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系统道:[那你为什么不敢抬头看傅寄秋?]
[……]连星茗没再理会系统的质疑,将未完之言说出口,“将绛河给我。”
傅寄秋没有动作,只是手掌无意识地越攥越紧,灵气与魔气混杂在一起暴躁溢出,整只手臂都在可怖的青紫漩涡之中剧烈颤抖。
连星茗感觉到了疼痛,手的骨骼仿佛都要被捏到错位,傅寄秋仿佛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更没有办法控制住行动。
连星茗还是没有抬头,垂眸盯着傅寄秋手背暴起的青筋,轻声道:“不要让我觉得,你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下。
一口猩红之血喷在了他们二人交叠的手掌之上,连星茗愣愣看着手背上的血,下意识抬起头看。傅寄秋却捏碎了障气所化的长枪,转身之际唤出绛河,剑尖向下“锵”一声重重插在了他们之间,背对着他。
寒风将傅寄秋身后的墨发抚起,连星茗看不见傅寄秋此时的表情,只能看见傅寄秋僵硬的肩膀与手臂,以及绷紧了的身体。
连星茗握住绛河剑柄,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傅寄秋说话,只等到白羿一声赶着一声的怒吼:
“二殿下!”
连星茗横剑,听见了附近人的惊呼声,余光扫到了李虚云上前几步有些踉跄的步伐。
但他没有去在意这些,他只是看着傅寄秋异常僵硬的背影——师兄从来没有背对过他,这是一种拒绝接受的绝望姿态。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连星茗心里想着,他现在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初生的太阳漫过山丘,第一缕晨光撒在一片黑暗的连云城,将无数人的视野点亮。连星茗的视野却天地倒悬,他听见的最后一道声音,是白羿冲上来崩溃捂住他脖颈上的血口时喊叫声,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傅寄秋垂在身侧死死握紧的抖颤手掌,青筋暴起,鲜血从指缝中滴落。
再次恢复意识时,只有一个感受,就是冷。
从头顶到足尖,没有哪一处不泛着冷意,血脉中流动的仿佛不是鲜血,而是被冰冻了数千年的刀子,刮得灵脉生疼。连星茗急喘气猝然睁开眼睛,视野中仍然一片黑暗,
四面八方堆满了冰,
他身体脱力,艰难撑着想要坐起。
碰——
一声巨响。
他都没完全坐起来就撞到了什么,额头剧痛又咚一下子直挺挺躺了回去。伸手摸索一番,才感知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冰凉……呃,棺材?
好像是冰棺里面。
怎么回事?
这里是哪里?
丹田里不再匮乏,而是充斥着冷僵的灵力,这些灵力磅礴又死气沉沉,似乎长时间没有被调动过。连星茗迟疑片刻,有些难以置信
抬起一只手,在狭小的空间里眯着眼看白皙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