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砺担心她生产艰难,各方打听,最终也只得到一个靠谱的说法——要想女子生产时少受罪,就不能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太大。
于是周氏,贺令芳与宫中奉御共同参与制定了孟允棠的孕期饮食规矩,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每天吃多少,都由专人负责,不许出一点岔子。
孟允棠如今一天要吃七八顿,但每次都只让她吃一点点。这种日子,谁过久了都得焦躁,孟允棠因此常对贺砺发脾气,贺砺每次都搂着她耐心哄劝:“乖,再忍忍,等你生完孩子,随便你吃。”
孟允棠心里知道他都是为了她好,所以也从不拿乔,一哄就好。
因着严格的饮食控制,孕期孟允棠除了肚子,其它地方一点肉都没长。
周氏她们掐算的临盆日期是四月中旬。
到了三月,孟允棠的肚子开始像吹气一样大起来,虽然比起别的接近临盆的女子她的肚子已经算小的了,可问题是贺砺没见过别的快要临盆的女子的肚子,他只看到孟允棠的肚子大得惊人。
他心里惊惧担忧,加之禁欲了大半年,脾气不是一星半点的暴躁,那段时间朝堂上的官员在贺砺阴沉的目光下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哪里出个纰漏就触了他的霉头。
他虽从不在家摆脸色发脾气,但好歹也做了快两年的夫妻了,对于他的细微变化孟允棠又岂能察觉不到?
随着她临盆日近,最近他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上午出去处理些公务,下午一般都在家陪着她。
这日午后,用过午膳,他搀着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周氏,贺令芳与姜玉初玉剪她们都说生之前要适当地多走动,孟允棠体力和精神都很好,能在院子里走很久,感觉累了便就近找个湖石或凉亭坐着。
这次也是一样,孟允棠走了一会儿之后,见前面有个凉亭,便进去坐下休息。
贺砺小心地扶着她,一声不吭。
他最近很是沉默,沉默得让孟允棠都开始怀念他以前口不择言的时候了。
孟允棠坐下之后,拉过他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贺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隔着肚皮,隔着轻薄的春衫,就那么轻柔的,却又十分明显地从他的掌心中拱了过去。
他惊诧地瞪大眼睛。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极少触碰孟允棠的肚子,有时候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想起里面还藏着另外一个人,他甚至感觉有些可怖。
他不明白为什么旁人一听说妻子怀孕,自己要当父亲了就会欣喜若狂。他没有这种感觉,比起欣喜,他感受更多的是担忧和茫然,一种对不在他掌控之中,却又至关重要的事情的担忧和茫然。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清晰地触摸到胎动。
“许是知道快要出来见自己的爷娘了,最近他她好活跃啊,经常在我肚子里这样动。”孟允棠对贺砺道。
贺砺望着她:“……会疼吗?”
“当然不会,就是偶尔晚上突然动起来,会把我惊醒。你跟他她说一下,只能白天动,晚上不许动,拿出你做阿爷的威严来。”孟允棠道。
贺砺手还搭在她肚子上,闻言,就对着肚子说:“以后只许白天动,晚上好好睡觉,不许吵你阿娘。早日养成好习惯,省得将来出来了不听话,是要被打屁股的。”
话音刚落,肚子里一阵大动,动静比方才大多了。
孟允棠忍着笑道:“他她好像不太想听话。”
贺砺表示赞同:“估计脾气也不怎么好。”
孟允棠睨着他道:“倒真应了那句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贺砺笑了起来,道:“我的种,像我不是很正常?你放心,他敢不听话,我收拾他。”
孟允棠看着他久违的笑容,点点头:“你真是个好阿爷,孩子还没出生,就想着收拾他她了。”
“别的都能忍,欺负阿娘是绝对不行的,必须收拾。”贺砺板着脸对她的肚子道。
孟允棠乐不可支,靠在他肩上道:“行了,别吓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