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心之被聂广义看的不好意思,只好出声发问:“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的。”聂广义斩钉截铁地回应,“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聂先生不是对古典过敏啊?”
“没有!”聂广义拒不承认,“我只有和宣适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对古典过敏。”
“是这样啊。”梦心之脸上的笑容更俏丽了一些,直接超出了三春之桃可以比拟的范围。
“当然。”聂广义补充道:“姑娘这会儿是没有穿着舞衣,不然怎么都还得再加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梦心之被聂广义眼睛里的炙热,给看得耳朵都红了,她稍微避开了一下,小声提醒:“聂先生要不要收敛一点,我爸爸哥哥和弟弟都还在呢。”
聂广义差点脱口而出,【岳父大人、大舅哥和小舅子在,又有什么打紧。】
终是在说出口的最后半秒,稳住了一遇到梦心之,就开始过载的脑回路。
聂广义调转了一个角度,加入另外三个男人的谈话:“村里的宴席还开着,你们奔波了一路,赶紧先去吃点东西。”
宗极第一个给予回应:“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会有流水席?”
“我的五个伯伯,知道我要带贵客来,一早就给我的五个伯母安排了任务。”
“这太麻烦了吧……”宗极是最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不麻烦,村里都好几年没有摆流水席了,知道万安桥要重修,大家伙儿都是心里高兴。万安桥不仅是一座桥,还是村里人的信仰和精神支柱。”
“是这样啊……”宗极对编木拱廊桥的了解并不多。
纯粹是因为梦心之关注了,他也跟着关注。
“嗯,我这一趟回长桥村,应该就要开始担任万安桥重修的主墨了。”
聂广义带着一行人往流水席的方向走,开启了难得正常而又自然的聊天模式。
“主mo?哪个mo?”宗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墨尔本的墨。”聂广义解释道。
宗极一直都有一颗对新鲜事物保持求知若渴的心。
哪怕聂广义说的是一项古老技艺的现代传承,也一点都不影响宗极心里的那份渴求。
“主墨是干什么的?”宗极好奇道。
“主墨是修桥最核心的那位木匠。负责塑造一座木拱廊桥的灵魂人物。一座编木拱廊桥,是三节苗编五节苗,还是进一步加到七节、九节……”
“什么是三节苗和五节苗?”
“三节苗简单地来说,就是整个结构分成三段,由两个榫卯结构连接。”
“那就是节越多越复杂的意思对吧?”
“是的。”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节越多越稳固呢?”
“这个不一定,要看实际情况,跨度,以及木材的大小和供给情况,简而言之,就是一切事宜,都需要主墨事先画好图纸。”
聂广义的这番话,引起了梦心之的注意:“聂先生的意思是,浙南和闽东北这些廊桥,都有图纸流传?我怎么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要是有的话,应该也是文物了吧。”
“主墨师傅画的图纸,多半都还挺简单的,还有一些是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流传下来的不过,也是正常的。我爷爷家里有很多图纸,你要是有兴趣的话,等会儿可以拿出来给你看看。”
“都是邱爷爷画的?”梦心之不是第一次来长桥村,却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老物件。
“不是,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太爷爷,和爷爷的爷爷画的。我爷爷实际上是到了六十多岁快七十的时候,才真正开始主墨编木拱廊桥的。”
“六十多岁才开始?六十多岁,还能忽然学会一项非遗技艺?”梦心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一直都以为,老爷子一辈子都在做一件事情。
聂广义转头看着梦心之,出声回应:“爷爷小的时候,跟在太爷爷的身边耳濡目染,再加上太爷爷这些图纸,才没有在几十年后让这项祖传的手艺失传。”
“中间为什么要间隔几十年呢?”宗极适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