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搭着椅背的手指收紧着,片刻后,又克制地松开。
顾嘉年心里揪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他跟程遇商之间,大概不是她曾经猜测的文人相轻的那种合不来。
可等她视线再次落回迟晏脸上,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刚才的情绪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饭店里灯光炙暖。
迟晏依旧那么懒洋洋的坐着,夕阳温润,天边泛起一点红,他的容貌也被染上柔和的玫瑰色。
无垠的暮光里,他细致地看她的脸。
几秒钟之后,迟晏笑起来,眉眼柔和得如同湖面泛起的粼粼波光。
“回来了?”
顾嘉年觉得他的语气有点怪,仿佛她不是去洗个手,而是出了趟远门。
她“嗯”了一声,心里没来由地觉得有点难受。
他在笑,可书里写过,笑也分很多种。
他此刻的笑里写满了难过,却又显然不想她过问。
下一刻,迟晏忽然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摸了摸她披散的长发,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发顶落在她长长的眉尾上,声音玩笑地跟她:“我们停停真漂亮。好想亲你一下,就是人太多了。”
顾嘉年咬着唇,回头看了眼饭店里长长的走廊。
曲面的落地窗绕着蜿蜒曲折的湖畔,窗前的座位上人影绰绰。
人们坐在各自的雅座上,有的推杯换盏、相谈尽欢;有的垂头吃饭、安静沉思;也有的勾肩搭背、行着酒令。
这世间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确幸与烦心,人们活在自己的故事里,没有人注意他们。
顾嘉年的心脏怦怦地跳起来。
下一秒,她飞快撑着桌子站起身,踮着脚俯身过去,乌黑发尾扫过檀木桌面,落在他肩头。她含糊不清地在他耳边说:“那就……亲一下。”
而后,她低下头,红着脸对上他诧异的眼,在他唇边飞快地碰了一下。
接着,又碰了一下。
夕阳最终落下。
窗外,成片白鹭掠过湖面,飞往天际。湖水好似漫过天穹,卷起情思眷眷。
顾嘉年这个莽撞举动的结果便是,那天晚上的电影票买亏了。
她根本没办法专心看,也几乎没看懂情节。
身边人滚烫细密的吻如季后漫过山岗的雨般落在她脸颊、耳后、颈侧,铺天盖地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知,带着珍惜又强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