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来了!栈桥上的两人齐齐往那个方向望去。
黑暗中亮起一盏灯,在空中闪闪灭灭,船夫兴奋地一拍大腿,提起风灯也回了信号。
那行人越来越近,很快,谢天行的面孔就出现在温鸾眼前。
“妹子!”谢天行倒吸口冷气,“你怎么在这里?”
温鸾忙道:“等你啊,我说过,必要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离京才行。”
“胡闹!”谢天行气急,低低吼她一声,来不及多说,先让受伤轻的抬着伤重的上船,接着就是温鸾,“我妹子就交给你们了。”
果然,他是打算一人断后的。
温鸾突然扑进他的怀里,用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
谢天行大惊,蹬蹬后退几步跌倒在地,手脚已是酸麻提不起劲儿来,“小妹,你要做什么?”
“堂主!”那几人一窝蜂护住谢天行,对着温鸾怒目而视。
温鸾急急道:“这是曼陀罗花粉,量很小,过两刻钟就能恢复如初。快走,快走,我来引开追兵。”
“你疯了!跟我走,跟我走!”谢天行猛地推开众人,跌跌撞撞冲过来,却是咚一声摔倒在地。
温鸾笑着摇摇头,“你们还不快拉住他,再晚追兵就要到了。”
那几人犹豫了会儿,终是一抱拳,“姑娘深明大义,我等佩服,在此谢过了。”
谢天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拼命地,拼命地向她伸出手。
温鸾最后看了他一眼,笑笑,“你们的马我也一并带走啦。”
说罢,把那几匹马的缰绳连在一起,翻身上马,一声娇叱,策马而去。
没有回头。
小船刚驶离岸边不久,岸上就传来的官兵的喊声:“快快快,他们往山上去了。”
“真是老天相助,雨势小了,掩盖不住马蹄声!”
“胆敢冒充我们锦衣卫,看不剥了他们的皮。”
火把连成了线,线又连成片,映红了半边天空。
谢天行盯着那片火红的海,晃晃悠悠的,犹不死心想要爬下船头,忽后颈一阵剧痛,头一歪晕了过去。
身后,一人收起手刀,吁口气,低声吩咐众人:“还有蒙汗药没有,一路让堂主睡着,到了榆林再醒。”
“这么远的路,你想药死堂主!”另一人忍不住骂他句粗话,但还是把药拿了出来,“这玩意不能用多,你给我悠着点,堂主本来可以全身而退的。”
“说起来,堂主的妹妹才是豁出命了。”那人重重叹息一声,“这份恩情我们大概永远也还不上了……”
是啊,一个弱女子,落到锦衣卫手里能有什么好?更别说他们这群人,先是刺杀皇上,后来又冒用高晟的腰牌,简直是把朝廷的脸面往地上踩。
抓不着他们,那群鹰爪子肯定会把火气撒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