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当陈粥下决心要忘记过去的时候,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听到过昌京的任何消息了。
沈方易的头像安静地躺在她的列表里。
起先的时候,她喝醉了酒,还会偷偷地从联系人列表中找到他,对着他的头像失神地发呆,点开那输入框,看着他们过去来往的信息,难熬地想,沈方易的心真狠,他真的再也不给她发任何的消息了。
再后来,她不再沾染那叫做酒精的东西。那东西太毁损理智了。
她害怕哪天她一个没有控制好,直接一个越洋电话打过去,却发现沈方易换了号码。
那会让她好不容易筑好的心墙再次崩塌,因为她清楚明白的知道,人总不能总是停留在原地,总要开始新的生活不是吗?
她有段时间不停地给腾讯的客服发过投诉建议,她想要一个置底的功能。
不是删除,不是拉黑,就是置底,就是把一个人,放在联系人列表的最底部,但不要删除他,让他依旧存在,存在心里的最底层。
腾讯客服给她打了好几个回访的电话,温柔解释到这样的需求相对小众,他们会评估优先度采取的。
陈粥挂了电话,混沌地想他们就是敷衍自己。
这半年来,她也没有再敢去搜索过原先讳莫如深的沈家到底怎么了,她只是依稀看到某些敏感的人落马,便知他的处境,应当不会太好。
沈方易留给她的信托,每月固定会打钱进来,她也拿着自己的身份信息,去那高耸入云西装革履的写字楼里问过,她能不能把那些钱打回去。
他们只是抱有歉意地摇摇头。陈粥丧气地想,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起先每次一打钱进来,她都会想办法的去那高楼里理论终止这种支付,哪怕她把银行卡注销了,对方也会到日子联系她。
到后来,她摆烂了。
打吧打吧。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他可真是大方,这么大的一笔分手费呢。而后她又会失神地想,如今他们的唯一联系,既然是这样单方面地金钱赠与。
他过的好不好呢。陈粥不知道。但国外的圣诞节,气息实在是太重了。
在那样浓重的节日氛围里,她在听到昌京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地参与进来了,好像那地方已
经刻在她基因里了。她一直以为她的根长在川渝的黄桷树下,离开昌京后,她才发现,那有着悠久历史,有着交错难分的古皇城脚下,竟然也生出了她的一些须,这些须被她留在那儿,每每在她孤独的时候,依旧呐喊着让她回去。
于是她没法从那个据说从昌京来的姑娘身上挪开眼。
她的京腔并不标准,不像沈方易那般送儿化音送的轻巧,语流音变地混着些轻佻,他从前带她去那些楼台高筑的地方,在嘈杂的周围环境里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说话,那些带着笑意哄着她的话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昌京话了。
聚在那儿的一帮人不知道谁说起来陈粥从前也在昌京读书,于是那个姑娘朝她点点头,“可有回去过?"
陈粥笑笑说:"没有。"而后她像是又怕话题冷场,接着说到,"昌京变化大吗?"
“大。”那个姑娘一脸骄傲,“瞬息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