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见过多次,但他依然惊叹于面前高位上的帝王,江楚然的三千青丝未束,如瀑般散开,一只雕花玉簪,象征性地挽了一半头发,涧石蓝色的外衫里面是云峰白的内裳,蓝灰色的大带裹着细腰,左右都配了岫玉,殿内烛火大亮,她美如妖魅。
江楚然的目光落到姚朴鞶带上,他一直戴着那块劣玉。
“御赐之物老师保管得好。”
姚朴闻言一愣,一时竟不知她说的是代指还是佩玉:“陛下赏赐,臣自然爱惜。”
江楚然不回:“南方来的酒,老师品品看。”
姚朴拿起那杯先前倒好的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口齿留香:“回陛下,好酒。”
“自然,因为招待老师朕才舍得,换做旁人可没这福气。”
酒过三巡,姚朴看向依然向他举樽的小皇帝,哪里还不明白:江楚然这是在灌他,而他已然有些醉了。
姚朴不再添酒,他不知江楚然打的什么算盘,便起了身,身形有些不稳:“陛下,饮酒已过三巡,臣再不退便失礼了。”
相比他的面色泛红,江楚然却是没什么异常,她笑望着姚朴:“无事,朕许老师此次失礼。”
江楚然站起身来,走到姚朴面前,弯下腰与之平视:“早听说姚相不善饮酒,果然是事实。”
帝王的身上浓郁的龙涎香夹带一丝少女身上的芳香一股脑扑进姚朴鼻中,他只觉头脑中更加混沌。
面前的帝王的面庞出现好几个,这绝不是简单的醉酒,酒里有东西!
江楚然对他此刻的状态却很满意,她朱唇微启:“老师?”
姚朴下意识回应她:“臣……臣在。”
她拿起姚朴桌上的酒壶又在那酒樽中倒上一杯,递到姚朴唇边:“老师,喝了它。”,她的声音带着蛊惑。
姚朴低下眸看向递到面前的清酒,江楚然的手指白皙,他不自觉吞咽下喉咙,鬼斧神差地张开薄唇将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姚朴只觉脑袋更加晕乎。
“老师,朕想向你讨样东西,就是不知老师给是不给了。”江楚然的眼眸一瞬不错地盯着他。
“只要,陛下开口,臣什么……都能给您。”
江楚然顿了顿,更加凑近姚朴,声音更加轻微:“朕,想要先母给你的信物。”
姚朴的身形明显一晃,不知是醉酒支撑不住,还是因为江楚然索要的东西为难。
“老师不愿。”
姚朴的手探向自己的内裳:“臣愿意的。”
“好!酒后吐真言,这可是老师愿意的。”
江楚然见他开始朝外拿东西,心里小小雀跃,拿了,他开始拿了!
姚朴的手伸出一半,一个锦袋漏出一角,江楚然等着他继续动作,而姚朴像是支撑不住,身形更加摇晃,手也不动了。
江楚然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耐心开口:“老师可要朕帮你?”
姚朴闻言,长睫掩下的瑞凤眼眸光一闪,他点了点头。
于是,江楚然便伸手去抓那锦袋一角,但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姚朴支撑不住猛地向后一仰,出于本能为了不摔倒,他右手向后撑着地,而江楚然因为抓着他的衣裳也被带过去,整个人扑在姚朴怀里,姚朴左手护着她,落在她腰间。
江楚然蒙了,她从怀里抬起头看向姚朴,而他显然被撞疼,眉头皱在一起:“陛……陛下可有大碍?”
她赶紧爬了起来:“朕…朕无事。”
姚朴被这一撞似乎清醒了些,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递给江楚然:“陛下,要的东西。”
江楚然有些不敢看他,赶紧接过,神色不自然,语言也紊乱:“老师喝醉了,朕,朕让赵昱柯送你回去。”
……
赵昱柯的拂尘插在腰间,扶着姚朴,他的脚步虚浮。
快到殿门口时,他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的大殿,神色暗了下来,不再停留,坐上软轿,向皇城门口走去。
等姚朴被扶着上了相府马车,他睁开眸子,面上的潮红退去,哪里有醉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