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熙悚然,忙解释到,“近来公务繁忙,确实是忘了看望老师,还请老师莫怪……”
张龄呵呵笑了两声,摸到面前的茶壶,向谢景熙推了过去。
“是陈尚书的案子?”他问。
谢景熙“嗯”了一声,眼前浮现的却是昨夜梦里那张縈绕不散的脸。
“看来棘手的还不是案子。”张龄看破不说破,似是而非地探到,“难道是因为昭平郡主?”
谢景熙自知失态,可究竟面对的是师长,他不好再搪塞说谎,便也只能低头饮茶,不置可否。
张龄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笑着问到,“顾淮与郡主不是琴瑟和鸣花开并蒂,怎还会因此生出烦恼?”
“什么?”谢景熙惘然,好在仔细一想便也明白过来,当下只解释到,“并非外界所传那样。”
“哦?”张龄挑眉,“难道顾淮还有别的打算不成?”
谢景熙不好再说什么,只沉默饮茶。
好在张龄并不介意,随意叮嘱到,“若是顾淮有别的打算,还是早些与郡主说明。如今沉僕射丧期已过,郡主的婚事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嗯,”谢景熙点头,“学生知道了。”
张龄淡然一笑,不再纠缠,只搁下手中茶盏,伸手往前方棋盘上一延,道:“若是为师没有记错,当年顾淮与老夫相识,正是凭着这局’当湖十局’。”
谢景熙的目光落到前面棋盘,有些羞愧地道:“当时年少,自觉棋艺无双,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惨败也是应该的。”
对面的人摇头,脸上掛着些得逞的孩子气。那双眼眸虽然覆着白綾,望过来的时候,却总让人觉得目光灼灼,如有实质。他随手执起一枚白子道:“不知这些年,顾淮的棋艺是否有所精进,可愿与老夫再战?”
谢景熙随即莞尔,摊掌示意张龄,“请。”
*
国子监门外,沉朝顏下了马车。
原本她思忖了一路,要找个什么藉口才好。但后来想想,她沉朝顏做事向来都是想就可以,何时需要什么藉口了?
于是也不纠结,直接跟门房亮了身份,说要去弘文馆。
然等她刚跟着个监生进了正门,便见着叁两学子或是交头接耳、或是面露惊讶,而后都喜形于色地往同一个方向跑去。她一脸不解地望向身旁的监生,却见他正好逮着个神情激越的学子。
“大家这是……在干嘛呢?”
沉朝顏此番专程着了男装,乍一看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君。故而那名学子也没甚见怪,扫了两人一眼道:“他们说,张祭酒正在弘文馆与人对弈,听说似乎是快输了。”
“什么?!”问话的监生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只问:“真的?”
“我怎么知道?”那名学子表情嗔怪,“我这不是正要去看吗?”
言讫袖子一甩,头也不回地跑了。
沉朝顏听得一头雾水,凑了个头过去问:“张祭酒……下棋很厉害么?”
那监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沉朝顏,不好说什么,半晌才恭敬解释到,“张祭酒是我大周国手,入国子监十多年来从无敌手。之前高句丽和东瀛两大国手来邀战,张祭酒同时对战两人,只用了叁日便将两人杀得片甲不留、心服口服。”
他说完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沉朝顏道:“郡主您不是就要去弘文馆吗?要不……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