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不会是要讨她做妾吧?那敢情好,朕差点忘了要代她婚配姻缘。今年的士子都相当出色,不该强迫他们接收平凡女子,你要的话,朕就--"
他的喜悦很快被打断:
"皇兄,那女子若为我妾,是相当糟蹋她的。倘若臣弟今日未曾娶一妻半妾,必然以八抬大轿恭迎她入内,但如今一妻四妾的身分,已无须再沾惹更多红颜了,柳家小姐只是臣弟的朋友罢了。"
"朕就一直认为你是个怪胎。对于欣赏的女子,不就是娶入门当一生伴侣最好吗?偏你硬是要当朋友。朕明白柳时春的千金相当平凡,但兄弟你既然觉得她尚有可取之处,应该不介意才是吧?"
龙天淖再三摇头。看来要撮合兄长与寄悠的好事是不可能了,皇兄根本是巴不得早日脱手。
也好,以皇兄重视相貌高于一切的性情而言,即使临幸了她,也不会受注目太久,这样一来,反而害了她。
"臣弟并不认为她平凡,只是不忍让她居小,如果皇兄同意,请容臣弟在皇兄南巡期间,代柳小姐觅适婚男子。"
好呀,怎么不好?有人愿代为处理,他也省得为这种芝麻小事操心。
"那就交给你去做了,希望朕南巡回来时,后宫妃册中已少了柳千金这一号人物。"
"臣遵旨。"
***
女人偶尔使点性子,会撩拨男人的呵疼之心,但过与不及都会弄巧成拙,尤其如果她面对的是一个皇帝。连杨贵妃都曾惹怒唐玄宗被驱逐过好几次,那么,天下又有哪一个女人敢狂言说她的君主宠溺她到万般包容的?
没有,是吧?
所以在南巡之前,偏又无事可做之时,龙天运懒得听张德妃与赵吟榕之间的是非与争宠而做的小手段;通常妃妾太过分时,冷落一下是有必要的,让她们明白
一旦皇帝不再恩幸时,再多的手段都只有沦落冷宫的下场,记住她们入宫的责任是愉悦他这个君主。
想到冷宫不禁就想到勤织院那个柳家千金,一时之间,三弟的推崇、太传的赞扬,都兴上他无事可做的心头。于是,他决定去会一会那个平凡的佳人。昨日天淖进宫时告知他已找到一名才识不错的士子,亦是举人之一,吏部考核过后,即将发派到江苏当刺史,目前二十五岁,未娶妻,重贤、重才,不重色,而且在天淖游说下,已渐渐仰慕上柳家千金,也许再过半个月,勤织院就可以空出来了。
反正今儿个有空,昶昭皇帝一身常服晃到皇城的南边,没让江喜通报,又叫随侍太监留在外头,迳自走了进去
勤织院在一个多月的打理下,已不若当初的荒芜,有花、有秋千、有干净的草地,并且有丝竹声与笑声。
柳寄悠弹完数曲乐音之后,伸了下腰,午后时刻,热风拂来的确有催人入眠的功效,她那两个丫鬟早被周公召唤去了,但她向来少眠,趁着阳光正好,她得以多看几本书;三王爷常常带来一大堆少见的书籍,足够她去消磨掉平日的无聊了。
进宫一个多月以来,较为可喜的收获是,她成功地得到那些冷宫女子的接受,也教授她们一些绘画技巧与念书、识字。
她一向认为只要有知识得以吸收,任何情况下的人生都是丰盈的。与其坐困愁城天天哀悼自己的失宠境地,等待老天收回性命,还不如找些事做,然后豁然开朗明了自己犯不着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哀愁未来的每一天。所以她努力让她们注意力转移,并且有事可做,那么一来,她自己本身也不会在这皇宫内备感无聊。
柳寄悠手上捧着书,原本看得入迷,却在一种受窥视的感觉中回神,抬起头直直望向眼光的方向--
站在琴桌旁的。不正是当今皇上吗?
她愣了一下,挪开身上的草屑,起身拜见道:
"柳寄悠拜见皇上。"
"为什么不叫"臣妾"?"龙天运又走近了几步,感觉到这平凡女子也许不若他一直认为到毫无特色,尤其她的五官并没有太大的缺失可挑剔。而认定她平凡无奇后,再次一看,又觉得尚称清秀。
柳寄悠低着头:
"奴家平凡,不敢妄称"臣妾"。"
"平身吧!"他抬手。
"谢皇上。"
龙天运深思地打量眼前半垂脸蛋的女子。有什么地方是不同呢?他的妃妾,哪一个见了他不是欣喜若狂,就是害怕不已,对他这君主怀着对天神一般的敬畏,但这女孩的心情与面貌是平和且恭谨的;她不怕他!
这就有点味儿了。
瞄到桌上的琴,他道:
"弹一首"太平调"给朕欣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