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赋羽却打断了他:“去看看止然吧,这段时间你应该也不好受,他醒了,你不想去陪陪他吗?”
程岚一愣,垂头道:“我怕我过去,会刺激到他……”
柳赋羽笑了笑,“说不定他反而很需要你呢?”
于是程岚又回到了病房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屋里没有回应,程岚倒是松了口气。太好了,应该是睡着了。他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走进屋内,李止然躺在床上,安静的环境让程岚甚至不敢呼吸。
李止然微微侧着脸,即使在睡梦中仍然痛苦地皱着眉头。程岚看得心碎,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手腕,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缓缓蹲下身。
“前辈。”程岚轻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好想知道。”
李止然没法回答他,程岚握着他的手,也不敢用力,描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额头抵在床边。
好痛,心好痛,痛到流不出眼泪。
什么小号,什么捉弄,程岚再也不想管了,李止然想要怎样都好。
只要他能好好地活下去,怎样都好。
程岚走后,柳赋羽独自在休息室坐了很久。
她刚见到李止然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已经拿到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荣誉了。世俗的角度来看他,李止然已经拥有一切,成就、地位、财富和名誉,他什么都不缺。
可这个年轻人走进房间,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您还是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治疗是偷偷进行的,徐其麟对李止然很上心,柳赋羽几乎尝试了所有办法,李止然的求死欲仍然很强烈。他坚定地想要去死,也不肯向任何人坦露自己的内心,直到那一天。
是个很普通的夏夜,柳赋羽接到了李止然打来的电话。他从不主动联系,柳赋羽很惊讶,于是问他:“止然,发生什么事了?”
一向平静的男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柳教授,我能先不死吗?”
柳赋羽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仿佛全身的重量都消失了。她说:“当然,我能问是为什么吗?”
“我的后辈今天出道了。”
就在柳赋羽以为他不会答的时候,李止然开口了:“我想多看看他,想帮帮他。”
多亏了这位后辈的出现,柳赋羽才终于找到了机会。有关程岚的话题,李止然总会说得多一些,但谈及他自己,柳赋羽仍然要多花一些时间,但情况也在慢慢好转。
谁都不会想到,不久前刚刚拿下国内电影最高荣誉的年轻影帝,镜头前完美无缺的李止然,其实患有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
躁狂期令他百分百地投入表演,甚至入戏太深,有时都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拍摄。一旦躁狂期结束,漫长的抑郁期又让他痛不欲生。
他下不了床,吃不下药。柳赋羽拜访时,所谓的经纪人开门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