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邃!救人!”
“他不会有事的……但是倘若不能拜堂,我一定会死……”
江邃整个人似是陷入了癫狂,抓他的手也十分用力,攥得他手直生疼。
路见秋不明白,怎么向来镇静且对他百依百顺的江邃,今日却忽然发起疯来。他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江邃,你这是怎么了?我让你救人。”
江邃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脸色瞬时红了起来,双目通红地捧起他的脸沉声问:“怎么,你要和他一起走吗?”
“走什么?你得了失心疯?”
路见秋要甩开他的手回去救理大叔,反倒被他抓得更紧,死命拽着往宅子走去。
“无碍,拜了堂,一切便尘埃落定了。”江邃低喃一句,脸上浮现平日里那装出来的温润神色,看得路见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路见秋被拽着跑了几步,便看见不知道从何处闪过来一道剑光,将那牵巾拦腰砍断。与此同时江邃也挨了一剑,松开了手,路见秋便顺势摔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温暖的、熟悉的,他下意识喊了一句:“师兄……”
好一会儿,他却才反应过来,生生止住了这快要冒出来的依恋。
江邃抬头一看,宅子大门已经在眼前,哪怕再多走一步,就能走进去了。
只是手中的牵巾已断成两截子,这一步距离,却再也迈不过去。
他看看沈今潮怀里的路见秋,又看看手中的半块红布,终究松开了手。
路见秋站直了身子,本想上前问问江邃的伤势,被沈今潮一个手刃打晕了,抱进了怀里。
理大叔相安无事,在一旁着急大叫:“牵巾!牵巾可不能断呀——断了下辈子可就修不成正果了呀——”
沈今潮冷笑:“江邃,我发觉你的确很有做窃贼的天分,倒也不必当什么修士了。”
他手中的剑抬起,指着江邃腰间的玉佩。
“一块碎掉的破玉,也只有你将它当做宝贝。只会暗地里使坏的臭虫,我真瞧不起你。”
江邃没有反驳,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他承认这一切。
沈今潮带着路见秋离开了,周围的镇民面面相觑,猜测着发生了什么。
理大叔看不下去,将镇民赶了回家,自己也躲远了,把此处留给江邃独自冷静。
多可笑,半个时辰前还热热闹闹的成亲典礼,半个时辰后便成了如今寂静寥落的模样。
江邃抬起头,却见不远处,在梨花瓣的掩盖下,露出了平安福红色的一脚。
它肮脏而狼狈地躺在街上,就像他一样。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那日路见秋神神秘秘藏在衣襟里的东西。
他上前两步,把护身符捡起来,爱怜地拍了又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摸起来很温暖,就像还残留着主人未散的体温。
江邃支起身,独自捡起落到地上的牵巾,拍了拍,将两截子捡起,打了个结。
他拿着牵巾和护身符,走在偏左的一侧,给另一位新人留了个位置,跨步走入了大门。
四周围的灯笼很多,也很美,是路见秋喜欢的。
江邃走得很慢,像是怕身旁的道侣跟不上,跨过火盆时,他下意识伸手,扶了身边人一把。
他一人拜了天、拜了地,又拜了高堂,这大婚礼便结束在这里,因为无人能与他对拜了。
拜了天地,江邃像只幽魂似的,往河边走去。他走得很快,周遭安安静静的,连虫鸣声也没有。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月光苍白,映出他那张苍白似鬼、失魂落魄的脸。
他想,倘若大婚顺利进行,他一定会央求路见秋再到此处,放一只梨花灯。
也许是天道都在帮他,走到下流处,两只被树枝勾住的小河灯映入眼帘。
这两只小梨花灯已经很是残破,被树枝勾在树丛里,孤零零的两只,互相依偎着,看起来那么可怜,又是那么可爱。
江邃穿着婚服跨下水,把河灯捡了起来,本想把它们放走,却不小心看到了上头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