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比他预想的更遭。
小男孩打量着,忽然歪过头气鼓鼓说道:
“你好奇怪。怎么一点解释也不给?
他的面颊红红的,
“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出去。要好好照顾我。
“而且你要告诉我,你是谁,这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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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宝石,原本想静一静。但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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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找东西……所以想问问附近的人。”银发人腼腆地补充了一句。是要找那只白瓶子。
“这……怎么找得到。林子大得很。我们是没法。”面前的女人转头去收帐篷。她很端丽,举止礼貌,银发人向她买些饼干,女人也转手给他,摇头说“我不要你的钱”。但其实能看出来,有些人的礼节,不是尊重,是真屈尊。
她往帐篷里喊:都快点了。怎么还在磨蹭,像村里那位奶奶,收衣服还得先做法事?女人叉腰站在草地上,银发人于是插空询问:请问,树林里有什么村落吗?女人抿紧嘴不去看他:我不知道。我们要赶紧离开了。
要不是悄悄瞥一眼,银发人都不会发现,他们要走,是因为帐篷后的树上多了几条深深的划痕。
而且,帐篷角落的布面也破了。
女主人怀疑周围有野兽。而这种需要尽快转告的事,她甚至没想着和银发人提一句。大概因为他没主动问吧。旁人无所求,也就没有助人为乐的理由了。
银发人想了想,垂下眼睫,把饼干放回帐篷前的石块上。像是故意回绝一样。他感觉女主人瞪他一眼,却也不回答,银发一飘从帐篷边跑了。
他走进树木连成的灰蒙蒙的小径。傍晚的树林也像铅笔画那样,笔触柔软又模棱两可起来。树木间现出零星几盏帐篷,断续地排成一线,最末一盏就是银发人匆匆搭的。他望一眼温暖油灯下的旅人,却也不曾停下,也对野兽抓痕的事,缄默不提。
银发人也是有私心的。
簌簌前行,似乎急切地要回家去。他穿入小径,就像穿过某种氤氲的气氛,仿佛夜色是一种雾气,或者,能与同样袅袅娜娜的银发人含混在一起。
尽头的帐篷前落着一团阴影。
还有一堆柴火,映出旁边一个微微弯腰的人影。是在借火取暖吗?可那团阴影忽而蹿到他身边,疾速得像野兽闪过,黑暗之中闪过一丝冷光。
“小心!!——”银发人睁大眼睛,惊悸中一跃而过。
人影正好回头,看见他不禁一吓,还以为一片白色水雾落下来。“诶哟!”是个衣着厚实的年轻男人,全然没觉着危险,定了定神同他笑着打招呼。
“你好呀。”他挥挥手。在他一旁,那团阴影幽幽靠近。
窣窣地蹭过来,几乎逼到年轻男子的腿边身上。银发人紧盯着,苍白的手都捏紧了,可年轻人突然低头,伸手朝黑影拍了拍。
“啊,真乖!”他笑着说。黑影中又是冷光一闪,年轻人弯下腰,抬手把光亮接过来。
他拿在手里抛了抛。“就是这颗!眼力真好。在哪里捡到的?”是一枚晶亮亮的扣子。那团黑影歪过头,乖巧地踮起前后交叉的脚。
他眨巴眨巴眼睛。“就在草丛。黑乎乎地混在一堆浆果里了。但是小蚂蚁唯独绕开它,我知道这颗小‘浆果’肯定不甜。”说罢,微微侧过脸问好:“你回来啦。”
银发人抿着嘴没有回答。倒是年轻人十分惊喜:“噢!你就是这位美貌小朋友的哥哥!”他解释道:“我路过这里,看见小朋友在裁布做衣服,就顺便多给他捎了些材料。刚才一不小心,把扣子掉在地上找不着了,哈哈。”
年轻人热络地笑着,语气忽然有些责备,“在林子里野宿,怎么连合身的衣服也没有呢。”他大概是那种直率又善意的人,“就披着这么一件灰色大袍子,孤零零守着帐篷,还要自己做衣服。实在是为难这个小朋友了嘛。”
银发人还是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黑发的小男孩不放。直到年轻人打趣一会儿,揉揉腿说:“站得好累”,随后自来熟地坐进帐篷里休息。银发人留在帐篷外,一字一句对着小孩说:
“你没有伤害他吧。”
小男孩一听,困惑几秒,眨眨眼露出很受伤的神色:
“我?我怎么伤害?我这么小小的,好可怜……”他略略低头,咬着嘴从浓黑的睫毛望上来。银发人无视,冷冷打断他软软的声音:“‘怎么伤害’?这片树林,你不是已经下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