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这儿是莱阳县,不是安国公府,更非尚书府,你非本官家眷,凭什么住在官舍里?」给她留三分面子她硬是不要,若非看在她是解家媳妇的分上,这等泼妇早该打入大牢。
「你、你……」她是他二嫂,为什么不是家眷?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让人把你丢出去?」其实江宛如等人刚到莱阳的第一日,解冰云本想拒绝她们入内,随便找个客栈安置了,隔日再派人原车返回,可是他刚成亲,自家嫂子来,他若还冷眼相待,这教莱阳百姓如何看待?
男人不管内院的事,旁人不会说一句知县大人的不是,只会怪罪夫人与兄嫂处不来,嫁了人还不会做人,把小家子气作风带出来,容不下远道而来的嫂子,太不应该了。
解冰云是为了周静秋,才会容忍胡搅蛮缠的江宛如,不让她弄臭了妻子好不容易竖立的好名声。
「不……不要吵,解五哥,你若是让二嫂走了,谁陪我留下来?」眠眶噙着泪的宣宜公主声如蚊蚋,她美目如玉石,熠熠发光,闪着小乳鹿般的纯真,楚楚可怜。
但解冰云可不会被她天真无邪的样子给骗了,皇家之中没有无害的人,即使脸上挂着笑靥,该出手的时候还是会出手,狠狠地给人致命一刀。
「对,还有公主,我不能丢下她一人。」像捉到浮木一般,底气又足了的江宛如鼻孔往上仰。
解冰云面不改色的道:「她走你也走,要么一起回京,否则臣替你安排下榻的驿馆。」宣宜公主一派不解的揺头。「我不回京,京里没有解五哥,住驿馆我会怕,解五哥陪我。」她两眼闪亮亮,好像孩子般无忧,期待解冰云会选择后者,她有人陪着就不怕了。
「臣有自己的官舍,公主自便。」他做了送客的手势,要两人识相点,不要自找难堪。
宣宜公主眨了眨眼,笑得好无邪,豆大的泪珠却顺颊而流。「解五哥讨厌宣宜吗?宣宜很听话,不吵。」
「没事哭什么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臣欺负公主。」一看到她的眼泪,解冰云就烦躁,口气很不耐烦。
本来眼泪就多如春雨的宣宜公主听到他的喝斥,哭得更凶了。「我忍不住嘛,你本来就负人。」即使哭着,她口齿依然清晰。
公主哭得很美,梨花带雨,两道令人心疼的清泪由眼圈儿冒出,再顺着玉颊往下滑,恰到好处的凄楚,令人不舍的神态,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像受了委屈,谁能忍住不怜惜几分。
这没几年的功力是练不出来的,她会哭,懂得哭,知道怎么哭才动人,已十七岁的宣宜公主是个中好手,宫中无人能出其右,连皇上见了都多了几分宠爱,连带她母亲淑妃也跟着受宠。
「臣欺负你什么?」自个儿爱哭还要牵扯旁人。
「你让我住驿馆。」宣宜公主声音娇轜的指控。
「公主本来就该住驿馆,你私自离京,皇上知晓吗?」以为能以此当把柄拿揑他吗?她还是太嫩了。
一提到皇上,宣宜公主的双肩僵硬了一下。「父皇日理万机,宣宜不好拿这种小事烦他。」太后在城外的行宫静养,晚经、坐禅、听和尚讲道,她向皇后说了要去陪太后,皇后念及她的孝心,允其出宫。
行宫是去了,但只待了一天便匆匆离去,而后与解二夫人会合,两人同行上了马车,直奔莱阳而来。
「的确是小事,臣上书一封传给皇上,告知公主身在莱阳,相信公主不会介怀臣的用心。」皇宫丢失了一名公主不要紧?她真当她能瞒天过海,还是认为别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她纯真可人的模样而替她隐瞒?
想必她在宫中常用到这一招,自认万无一失。
「不,不行,不能告诉父皇……」宣宜公主忽地心急,微变了脸色。「我是说,何必让父皇担心,有解五哥保护我,我的安全无虞,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真的。」她含泪微笑,娇羞扬唇,含情脉脉地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