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什么都有,只要开口就会送到面前,唯独少了实用的银子,而她还没那个脸把宫中赏赐拿到宫外卖,以物易银,身为公主还缺银子用,岂不是打皇上的脸。
宣宜公主心里恨着让她颜面尽失的周静秋,也恨不肯接受她情意的解冰云,他们令她尊严扫地,公主的骄傲荡然无存,还使她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羞辱。
「周氏。」周静秋听过不少人喊她静秋、秋儿、秋姑娘、秋仵作,但还是第一次听人喊她周氏,她一下子不知道在喊谁,在心里笑话了老半天,想着周氏应该是牙快掉光的老妇。
等到发现周氏指的是她,她才满脸错愕的瞠大眼,原来一嫁了人,她连名字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简称。
「周氏,跟我来。」她能不跟吗?周静秋苦笑。
对方是公主,公主是君,在君主立国的朝代,公主代表的是皇权,任何勋贵、权臣、世家、清流在皇权面前都得低头,它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也主宰多数人的生与死。
所以她不能反抗,只能顺从。
「没事,你先回去,公主找我喝茶。」公主身边有赵三、钱四,应该不敢动手。
「师父,我去找大人。」知县的官很大。
「嗯。」他来也好,大祸是他惹出来的,理应他来排解。
「谁敢找解五?!」宣宜公主冷声一喝。
此时的宣宜公主跟平日在解家人面前完全不同,惯常的天真不见了,冷然、高傲、尊贵,眼中多了厉色,艳得似血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没人找解大人,这是女人跟女人之间的事,你说是吧,公主。」男人解决不了才由女人出面。
情之一字,最为执着的是想不开、放不下、求不得的人,他们永远也无法了解被爱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尤其是站在高位者更是理解不了。
因为感情这种事看的不是身分、地位、家世、容貌,而是契合,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适合,而得不到的始终在强求。
宣宜公主仪态端雅的笑看着尾随她上楼的女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江山楼」位于莱阳城最热闹的街道,来往皆是仕绅、富户、各地官员,没有点家底的还吃不起江山楼一道招牌菜。
二楼的包厢里,穿着正服的宣宜公主坐在主位,充分显示她皇家尊荣的气势,在她身后立了四名黄衫绿裙的侍女,两位严肃到可以在脸雕花的宫中嬷嬷,以及三名青衣侍卫。
阵仗声势浩大,足以镇压一个胆小的平民百姓。
反观坐在她对面的周静秋就显得势单力薄,刚满十岁的小敢抱着铜漆验尸工具箱立在她身侧,他力求镇定地想为师父助威,但看到对方人多势众,目光凶狠,他的气势就先弱了三分。
「公主并非蠢人,怎么老是做蠢事呢?蠢事做多了,聪明人也会变蠢。」周静秋暗指她今日这样的安排并不聪明。
公主其实不该找她,她并非根源。
「用不着跟本宫打哑谜,开出你的条件。」她肯给她机会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通常她会处理得干净利落。
「公主真直接,令人受宠若惊,我是不是该说祖坟冒青烟,百年难遇?」周静秋嘲讽道。
「藉机拖延改变不了什么的,本宫没什么耐性,而且本宫也不打算给你太多时间。」她会得到她想要的。
看着这张眉眼如昼的娇颜,周静秋笑了。「公主在急什么?是不是有人发现你不在行宫,你要赶着回去布置你不曾离开的迹证……」
「住口!」宣宜公主低吼道。
「看来是我说对了,公主再尊贵也是养在金色笼子里的鸟儿,看到的只有四方宫墙的天空,除非嫁人,你是走不出将你困住的高墙的。」公主这个身分是个悲剧,很难能随心所欲,要么和亲,死在他乡,否则便成为皇上笼络大臣的工具,在必要时成为被牺牲的棋子,这样想来,宣宜公主倒也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