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儿点头如捣蒜,就怕她娘丢个竹蒌子让她上山割草。
“你和清姐儿不同,他们家世代是在田里讨生活的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有好的出路,也读不起书,而你出身世族,是你爹的嫡女,他曾是读书人,你想丢他的脸吗?”她不敢说让女儿重入世家,当个官家千金,但起码身为大家闺秀,要能文识字,明事理、知进退。
莲姐儿蔫蔫地抱住娘的手,“人家只是想问胡子叔叔去哪儿了,莲姐儿好久没见到他了。”
哪有好久,也就十来日……
“他回家了。”
一提到于谨之,罗琉玉的心情有些乱糟糟,他这一走,也不知道有没有遇上追杀他的人,没死难道不该托人报个信?无声无息的,无端让人焦虑。
“这里不是他的家吗?”她睁大眼睛问。
“不是,他有自己的家。”人都有家,只是回不回得去。
她也想家,可是她与家之间隔的不是千万里,而是两个时空,她再想也回不去了。
此时的陆东承的确在自己的家中,他躲躲藏藏数曰,还是找不到出府的好时机,内心焦躁不安。
他打探到六皇子的确有意角逐那个位置,正十分积极的招兵买马,任何对他有利的官员、世家都想拉拢,还把自己人安插入兵部,插手兵部的调度和粮草,以及人事。
六皇子很聪明,晓得有兵才是大爷,他先掌握了军队,日后便有一拚的实力,再来控制朝中的官员,增加自己的势力,到时文官开路,武将压阵,事成指日可待。
“谨……谨之,你放下我自个逃吧!少了我……咳、咳……我这个累赘你才走得掉,毕竟这是你自……自幼长大的府邸。”
“说什么浑话,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我要做得出这种事与畜生何异?”他承认若是只有他一人,早从泥沼中脱身了,回到有妻儿的庄子,可是他怎能见死不救?
“你仁至义、义尽了,我不怪……怪你,这是我的命,打从我入了三皇、皇子府后,我就知道会有这……这么一天。”要么功成身退,要么命丧其中,他从不想要高官厚禄,只想江家人能善待他人。
江半壁和陆东量同窗,但年长两岁,同在一个书院就读,两人交情不深,仅是点头之交。
后来,两人前后脚进入国子监,这才有更深的往来,有时下下棋,有时饮两杯酒对月吟诗,或是登高望远,抒发忧思,谈不上生死之交,也有几分同窗之谊。
陆东承代叔违赴边关的同时,江半壁也因过人才智而被三皇子府收用,由一开始的长史做到如今的心腹幕僚,知晓三皇子的私密事,以及皇子府的大小事。
“三皇子呢,他为什么不出面救你?”仅仅是个徒有虚名的将军府而已,三皇子的人若来带人,相信没人敢来阻拦。
面无血色的江半壁惨淡一笑,“陈州、历阳一带蝗灾酿祸,三皇子奉旨镇压清剿山匪,以及发放赈灾粮食之事。”以赈灾名义剿匪,三皇子也想以此立功,博取美名。
“你为什么没去?”如果去了,就不会遭此劫难。
“因为我要留……留下来筹粮食……”他收粮的动作太大,以至于引起六皇子的不满,认为他刻意和自己作对,趁他不备派人捉了他,顺便斩断三皇子的羽翼。
去年又涝又旱,粮食存货原本就不多,今年的秋收还有几个月,因此在收购上十分困难,他打算先送出一批,随押粮队伍同行与三皇子会合,然后沿路再收些粮,暂时缓和局势。
可惜被抢功了,整装待发的粮队被六皇子的人带走,打着自己的旗帜前往陈州,以此收取民心。
“你少说点话,保留元气,我待会再出去探一探。”都几天了,那些侍卫不可能一直防守严密。
“拖、拖累你了……”他说得虚弱,气若游丝。
“别说什么拖不拖累,若不是我二叔和六皇子那帮人有所句结,我也不会发现受困在府中的你,以我们的私交,于情于理都该伸出援手。”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为。
陆东承进京后,先找了间小客栈住下,他大白天出外打探消息,入夜后又在花街柳巷中走动,沾到女色和酒气的男人口风比较松,黄汤下肚话就多了,口沫横飞的自吹自擂,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全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