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六十八级石阶,他三步一叩首,跪拜至山顶。
那甚至只是我当初与他说的一句戏言。
他对自己的受伤总是千防万瞒,总不肯说一句实话。
我抵着他的肩,和他说对不起。
“抱歉,我应该早点想起你的。”我怏怏道。
如果能早点想起他,就不用和他错过那么多年。
“现在也不算晚。”裴问青语气认真地说,“还好你活下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裴问青。”
“嗯?”
“我和你去扶光山还愿吧。”我低声道。
我要将他走过的路,再走一次。
127
入秋之后,我在生日那天,和裴问青一同去了趟扶光山。
他大概不能理解为什么我要在生日去扶光山,但还是很认真地选择了陪同。
松柏蓊郁挺立,钟声从远处幽幽传来,我望着面前看不到顶的石阶,难以想象裴问青是怎么一步一步跪上去的。
我抓紧他的手,他低声对我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难不难,我跪一次就知道了。”我同他说。
他睁大眼看我,在拦住我之际,我已经松开他的手,结结实实跪了下去。
工作日时间,扶光山的人流量并不大,我跪梯朝山还不至于在拥挤的环境里被围观。
“祝叙乔!”裴问青沉声道,我只是捏了捏他的手,示意没事。
“我就试试,绝不多跪,可以吗?”我同他商量。
这种事情上他犟不过我,只能由着我去,手足无措跟在我身边。
那两只手总是想着来扶我,又被我轻轻推开。
我深吸一口气,三步一叩首。
跪拜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困难。
我不敢去想裴问青是怎么跪完的,十八岁的他与二十八岁的他,究竟要有多绝望,才会撑着一口气,一路跪拜至顶。
石阶粗糙,我的膝盖在一次次跪拜中泛出刺痛,后背更是出了一身汗。
重复的动作做多后,连腿都开始麻木。
我吐出一口浊气,望着隐约能看清轮廓的古刹,闭上眼,再次跪拜。
跪梯朝山,既为还愿,也为我家问青求平安。
只愿裴问青不为苦痛缠身,平安喜乐。
跪到第五百级时,裴问青强行将我拉了起来,他皱着眉,几乎是低喝道:“够了。”
我搭着他的肩膀,问他:“这么累,你是怎么跪完的?”
嘶,跪多了,真的疼,膝盖估计也有点擦伤,按裤子和膝盖贴着的程度,估计已经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