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不生,他的妻子,他的儿……
「爹,宝儿怕……」她不想没有娘。
他也怕,可是……「不怕、不怕,有爹在。」
有了爹的安抚,她不安的心才稍微定了些,可是旁边偏有不识趣的声音引人愤怒——?
「表哥,我看姊姊八成是不行了,你要及早做好准备,别给耽搁……」
「谁是你姊姊,你不过是借住我家的客人攀什么亲戚,我娘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拿你填坟。」别以为她年纪小做不出来,谁敢动她娘,她就跟谁拚命,至死方休。
「哎哟!你怎么推人,表哥,你也不管管女儿,看她这性子多刁蛮,日后如何说亲。」小贱种,敢推她,看她以后如何折磨她,只要那里面的女人殁了,谁能拦她。
「这是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哪里来哪里去,别死皮赖脸的住在我家不走。」哼!厚脸皮。
这死小孩,真想生生的掐死她,带着一双拖油瓶投靠梅家的花贞娘眼露恼色,她小心的藏好,怕人瞧见。
「宝儿,不可说这话,你表姑也是无处可去才来投靠,你不能对长辈无礼。」心乱如麻的梅承勇操心着屋内的妻子,虽然他对表妹的话亦有不悦,但更不愿意女儿传出不好的名声。
「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样子,不要一直不要脸地往我爹身边靠,若非你时不时的给我爹送这送那的,我爹和我娘怎么会因为你而生口角,你是害人精、克夫鬼……」她一定要把她赶出去,绝不让她继续留下。
梅双樱的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丝毫不像才七岁的孩子,白嫩的脸上有一丝怨恨。
莫怪她心有怨怼,她娘昨天会心气不顺,想出门透透气也是因为这位不当自个儿是客的表姑,母女俩都吃过她的亏。
梅承勇早年出生在贫困农家,他亲生爹娘生有七子两女,实在养不起便决定卖几个好保住其他人。
身为老五的梅承勇话不多又偏吃得多,嘴不甜不会哄人,没二话自是其中一人。
好在他二舅来得及时,扛了两袋米又留下五两银子,他们一家才度过那年旱情,又开垦了三亩荒地才得以维生。
后来杨姥爷路过他们村子,觉得梅承勇是学武的好苗子,便给了他爹娘十两银子断了亲恩,认作义子带回武馆。
从此本名梅五狗的他改名承勇,意思是承杨家的教养之恩和武勇。梅承勇走出那村子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多年来祭拜的祖先牌位亦是杨家先祖,彻底与梅家分割开来。
但是他从未忘却二舅当年施米舍财的恩惠,仍与娘舅家有往来,花贞娘便是他二舅之女。
一日他经过牛头村,见到丧夫一年的表妹被夫家赶出门,连同她一双儿女也不要,想起二舅家这些年也过得不甚如意,心生不忍的他便想着先带他们回武馆安顿再说。
梅承勇的用意是好的,想让娘儿仨有个落脚处免于三餐不济,无处栖身,事后看要再嫁或谋个生计养活自己和儿女都行,至少在他的看顾下衣食无虞,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多有通融。
谁知花贞娘住下就不走了,明赶暗逐也不挪窝,还不时暗示已有身孕的表嫂要贤惠些,她大腹便便伺候不了人就赶紧寻个良家子给表哥当屋里人,一口一个姊姊的毛遂自荐,娥皇、女英的「美事」也常挂在嘴上。
为了这事,杨雪心动了好几回胎气,安胎药一帖一帖的服用,她要丈夫将人挪出去,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可梅承勇总是一脸为难的说再等等,两夫妻因此黑了脸,好几日说不上一句话是常事。
此时花贞娘却趁虚而入,时不时炖个补汤、熬锅降火的绿豆汤什么的献殷勤,夫死一年便穿红戴绿,抹上胭脂点唇红,当人家没老婆似地左跟右随,有时还以梅家人自居,擅自收人学武的束修中饱私囊。
因为念着二舅的缘故,梅承勇能忍则忍,反正没多少银子就当让表妹存点私房,日后有个出路。
但他能忍,杨雪心母女不能忍,她们等着这一胎生完后便将这几尊大佛扫地出门,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宝儿……」这孩子真被他们宠坏了,讲话没分寸,口无遮拦,得找个女夫子教教。
「我说错了吗?还是爹认为她做的都是对的,光天化日下对你蹭来又蹭去,不知廉耻的当着弟子的面为你整理衣衫,还拉你的手说她少了一根银簪子,正好娘的首饰匣子里有一根蝴蝶簪,她拿了也无所谓……」她们要退让到什么程度才到头?
「我、我拿回来了……」梅承勇无言以对,表妹的种种行径的确过了些,他也制止过,只是她一提二舅他便没辙,二舅对他的好他无以回报,只能一再纵容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