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伸手探到他膝上,隔着衣料摸他的膝盖,“好不了了吗?”
他似是摇了摇头,发觉我看不到之后,便开口说:“我还年轻,细细养着,总是能好的。”
“那怎么不养好了再来瞧我。”
“我等不及了。”
少年人的热忱与困顿,化作了这么几个字,飘进我耳中,落在我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
“温喻之。”
时隔百来天,我又叫起这个名字,只是出口,便叫我潸然泪下。
我压下去,抵住他的额头,泪意不可抑制地叫我的声音喑哑:“为了我,值得吗?”
温喻之来擦我的泪,只是他打着抖,那只手好久才落在我的眼尾。
“你都知道了。”
“是啊,都知道了。”
温玉成的确与我说了许多。
从温喻之知道我恢复记忆后,惊惶得彻夜难眠,与他诉了一宿心事,再到在我手下受了伤,满心苦痛,只能借酒消愁,和他被人诓去玄天殿前,头一次叫了温玉成一声哥哥,对他叩了首,叫他替自己给温钊尽孝。
诸多种种,皆与我说了个全。
听过后,我满心苦涩不过化作了声悲叹。
那点子几近疯魔的一定要在他身上讨个什么公道的念头便也随风而去。
“值得吗。”
“值得,因为我的心叫我这么做。”
那日我同他说的话,在时移世易后,也被他还给了我。
这一回,换成我在他身上痛哭。
他来吻我的泪。
吻着吻着,苦涩的泪就变了味道。
……
天将破晓,我没了力气,死鱼似的躺在他新换的被褥之间。
借着那点蒙蒙亮的光,我看见他蹒跚的身影。
“温喻之,好好养伤吧。”我轻声道,“我眼光高,看不上个跛子。”
“好。”
他应下,褪了衣衫钻进来,肉贴肉地抱着我,“睡吧。”
……
百来个日夜,我又得了个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