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自杀的,我也好,「子鼠」也好,没有任何人强迫他使用这么多的红石。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他死了。”
楚逾抬起眼睛,除了泪光,安东尼竟然从那双眼里还看出了些许茫然。
“小云死了。”楚逾说,“因为我没有懂得他的心思,他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告诉我,要我多信任他,不要总是一意孤行。我没听,我觉得我的决策是最正确的,我看不起他,我想他是傻子,他懂什么权衡。”
“他明明说过很多次的,让我不要那么自大。
“所有人都劝我,要多问问他的想法,要尊重他。”
安东尼的肩膀不禁松了下来,他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年,太过了解这份心情。
他们都在重蹈覆辙。
像诺亚自作聪明地骗过郁令雪;
像安东尼也曾自命不凡地摆布莱希特的家人们;
像楚逾一次次听着克洛维斯的控诉,却一次次抛之脑后。
他们太聪明,他们太强大。
他们习惯了控制所有,他们习惯了享受被爱。
“克洛维斯从来没有违背过我。”楚逾低声说,“小云一直都听我的,哪怕别人说他是跟屁虫,他也从来不生气,他那么、那么听话,就算我叫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可我叫他活下去,
“他却不听我的。”
安东尼道:“楚逾,把手环给我吧。否则还有更多的人会像克洛维斯一样死去。”
楚逾微微抬眼,目光扫过安东尼的脸,手指却更用力了些。
安东尼忽然感到刺骨的寒意,从他腕骨生出的、锥心的寒冷。
稀薄的黑雾如枷锁缠上他的四肢,从楚逾眼里的倒影中,安东尼竟看见自己的眼睛也在渐渐变成黑色。
……该死,又是“精神控制”。
楚逾松开了手,安东尼却难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他捡起手环,紧紧握在手里。
“他是为了让我无所牵挂而死,我理应尊重他一次。”
楚逾站起身子,带走了克洛维斯留下的最后一颗红石。
它浸在克洛维斯的血泊里,还有枪械夹带的金属味。
“我不会杀你,你们所有人也别再烦我了,我需要清静。”
他举步走远,朝着“诅咒”塔的方向。
克洛维斯说,郁兰生正带着郁郁在那儿休息养伤,他至少应该走过去,把克洛维斯的遗言转告郁郁。
然而极目远眺,本该属于“诅咒”塔的方向却只看到滚滚浓烟。
楚逾的心脏跳了一下。
竟只是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