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逾其实是真的不把那些同人创作放在心上。
他不信旁人嘴上的恭维或贬损,那些无恶意的二创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
但是他很能理解陆枚为何大发雷霆。
军人是不能诋毁的。
王就不能被污蔑了,就像陆棋和陆枚。
因为他们是人类的表率,即使只是善意的玩笑,可一旦损害他们的形象,也可能影响威信,更进一步,会危及他们在关键时刻所作决策的权威性。
如果人人都拿王来开玩笑,那人类迟早会失去他们引以为傲的向心力。
陆枚不是能被用以玩笑的存在。
——但楚逾是。
“我说要做网红,是真心实意的。”
挥别一群小朋友,楚逾被陆枚单独带到书房。
倒是没看见埃米尔口中的照片,书房里干净得有些异常。
楚逾猜,是陆枚刚才故意在书房外耽误那么久,提前让人过来打扫干净了。
陆枚神色平静地坐回位置上,机械仆从例行端来两杯红茶。
楚逾看到了桌面堆叠如山的文件,而陆枚丝毫不急,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些工作,甚至还能腾出时间叫他落座,做出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架势。
楚逾莫名想笑,但看陆枚正襟危坐,一时也笑不出来。
陆枚把笔在指尖转了转,低声道:“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说吧。”
这话对陆枚也是有意义的。
他们都应该对彼此坦诚相待。
楚逾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陆枚对面,目光却投向他背后的落地窗外。
天青云白、万物可爱。
这是被他拯救的世界,是人类的世界,是他即将长久生活的世界。
是有他所爱之人,和爱他之人的世界。
“你的父兄是当之无愧的‘王’,三年前濒死的那刻,我就是这么想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爱民如子的“王”也是同样的。
人类迁徙之初,百废待兴,他们太需要强调人类的力量,所以在诗歌里、在绘画里,都极力歌颂着唯物的信仰。
但时代已经不同了。
如今外有虎视眈眈的高维生命,内有纷争不止的各类歧视——如果人类继续夜郎自大,势必会遭遇空前的毁灭。
所以那架颤颤巍巍、尾随楚逾飞往最终末日的uav,就是陆隐对他的子民最后的期许。
一生殚精竭虑、穷尽所有,才能胜天半子,而他最终的愿望,当然不仅限于在这一次入侵下保全人类。
他想让人类看到“神”。
看到“神”的伟大,看到“神”的凉薄,看到“神”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