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郁蝶尾,就是郁家祖宗里的那位吧?”谢思渊问,“她自己想不想永生呢,诺亚有没有问过她?”
楚逾眨了眨眼:“嗯?”
谢思渊道:“因为重油重盐对身体不好就再也不吃火锅了?因为汤汁会熬干就不开火了?因为喝不过别人就绝不喝酒了?……说好听些,那是谨慎,说不好听,不过是你自己胆小罢了。”
“你啊,你到底是害怕被拒绝‘永生’的提议,还是害怕他们因你获得‘永生’之后反而恨你?”
楚逾实在想得头疼:“不如您先试试?”
谢思渊仰头靠在椅子上,一秒闭眼:“啊,老夫醉了。”
“老夫是不想要什么永生的,但你为什么不用这样磋商的态度去面对更值得的人?”
“………您是说?”
“你不在的这三年,冯小云也约等于死了。现在你回来,他的目标自然就变回了‘活下去’。”谢思渊瞑目养神,慢悠悠地道,“楚逾,你很聪明,但很多问题不是‘聪明’就能解决的。你应该也发过很多次的毒誓,说好会去听别人的真心了吧?”
是的。
他已经无数次发誓要尊重克洛维斯,要体谅克洛维斯,要承认克洛维斯的意见有其特殊的价值。
可是看到克洛维斯的时候,他又实在赧于提出自己的想法,只好按部就班再次用安排的口吻摆布克洛维斯。
克洛维斯从来不和他生气。
与其说是他在包容克洛维斯,倒不如说是克洛维斯在无底线地迁就他。
那么,既然克洛维斯就是会百分百满足他的话,是不是即使他提出那个请求——
即使让克洛维斯面临和他一样的痛苦。
即使一样成为人群中的异类。
……他怎么舍得让小云沦为异类?
谢思渊言尽于此,叫他搀扶克洛维斯回去客房休息。
楚逾伸手去扶,双手环过克洛维斯腋下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一滴滚烫的水砸在手背。
楚逾犹豫着勾了勾手指,果然,指腹擦触到的是一片湿热。
“……混蛋。”
克洛维斯模糊地骂了一句。
楚逾呆在原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愣愣地看向坏笑着的谢思渊。
谢思渊也不明说,只是笑呵呵看着他俩,直到克洛维斯重重地哽咽一声,哭腔压也压不下去,他抬起脸:“我连陪你死都不怕,难道还怕陪你活吗?”
楚逾怔怔站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任凭克洛维斯握住他的手腕怒骂一万句混蛋,楚逾都只好僵硬不动,只是偶尔回避眼神,不敢和克洛维斯对视。
“明明就像索菲娅夫人说的那样,我一直、一直等待的未来只是和你一起……活也好,死也罢,我从来就只想和你一起而已。”
克洛维斯气得浑身发抖,连带着握住楚逾的手指都几乎嵌出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