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琅渐渐习惯了这般日常,无悲无喜地照做着。
但今日有些不同,小白琅正跪着时,他的身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
须臾,一名男子走到了小白琅身旁,而他的身后,还跟了好几名下人。
小白琅鲜少见到这般阵仗,抬眸看向来人。
比常人稍浅些的瞳色于白日光亮映照下,宛若剔透的灰琉璃,清澈映出面前男子紧皱的眉头。
他不认得这人,很快又乖顺地低头,沉默地跪着。
随后,他听到了身旁那名男子问:“这是谁的小孩?怎么跪在此处?犯什么事了?”
一名下人连忙回答:“启禀家主,他就是……之前抱着小孩在门口大吵大闹的那个疯女人的小孩。夫人时常会找些缘由来责罚他。”
白尹闲斥责一声:“胡闹!这般年纪若是闹出人命来,我这家主之位还要不要了?你们也不知拦一拦她?!”
下人被吓得连忙跪倒一片:“家、家主恕罪!实在是、实在是夫人态度坚决,让小的们谁若敢擅自帮扶,便、便要仗责……”
白家下人都是无修为的凡人,但仗责是由有修为的侍卫动手,几乎是事关性命的责罚。
白尹闲冷哼一声:“我不过外出几年,她这势头是便要踩在我这家主头上了?随便谁,把他带回他屋里去。”
“是!”
一名下人忙起身,到小白琅身边将他拉起来。
小白琅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在下人搀扶下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白尹闲。
雨水早已将小白琅浸湿了个彻底,湿漉漉的衣料贴上他瘦弱的身体,面色苍白,比寻常同龄人要矮上不少,但一对灰眸仍是干干净净毫无阴霾的模样。
他模样狼狈,但丝毫不影响他本就精致可爱的长相,反倒是还平添几分落难般的惹人怜爱。
小白琅懵懵地眨了眨眼,看清了白尹闲眼中闪过的一瞬厌恶。
但他并不在意,毕竟这样的神情他在所有人眼底都看到过许多次。
他只知是面前这人提前结束了他今日的责罚,迟钝地转了下思绪,无声地朝白尹闲行了个礼。
白尹闲眉头皱得更深:“怎么不说话?”
小白琅抬头看他,眼睛里尚有些光彩,只是仍旧不做声。
下人忙在旁侧回答:“启禀家主,他……还不会说话。那个疯女人从不管他,亦未交予他任何启蒙之事,还不准他说话,他目前的心智……同一两岁稚童差不多。”
白尹闲厌恶更甚,交代下人:“给他去找个启蒙先生,教会他说话就行。过阵子便会有主家那边的人开始固定每年来视察情况,若被他们知晓我们这一支还有这么个低智小孩,我看你们也不用干了!”
“是、是!小的遵命!”下人忙又跪下应声。
白尹闲不再管他们,甩袖转身,去院子内找他那位跋扈的蒸气。
下人则在白尹闲离开后,又恶狠狠地拽了小白琅一把:“算你今日好运,遇到家主归来,还不快跟我走?!”
小白琅不太懂下人在说什么,感觉到手臂的一阵痛楚,但面色并无分毫变化,乖乖跟着下人离开。
直到后来,小白琅才渐渐分辨清楚,今日是他在有记忆之后,第一次同他“父亲”的见面。
……
两年后。
有了白尹闲的归家,小白琅这两年的吃穿用度都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尤其是当有别的姓白的“大人物”来时,那一日下人总会一反常态地对他特别好。
不苛待他吃穿,不打骂他,也不把他送去他那位有疯病的娘亲身边。
小白琅不知这些“大人物”究竟是谁,偶尔白尹闲还会命人带他去见一见那些人。
他说话不利索,白尹闲就不让他说话,只对外说他性子腼腆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