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他躺平,把衣襟解开。”
年轻官员立即照做,由他身上的补服来看是大理寺寺丞,而他口中的古大人便是大理寺卿古汉卿。
“丫头,诊脉。”
“我?”杜巧乔一脸抗拒。
“不是你难道是我?我这手抖得针都拿不稳,要是下错针,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已封针了,规矩不能破,否则接踵而来的麻烦会让张家处于钏刀之下。
你手抖?吃起螃蟹比谁都快。“有圣心堂名医在,哪有我班门弄斧的余地,你老别折煞我。”
臭老头,休想把我推到火上烤,明知道我不想出名还给我挖坑,你想死也不要拉我陪葬。
杜巧乔狠狠的瞪着死按着她双肩的张五杰,她可以轻松甩开他,再来个过肩摔,但他都是一把老骨头的人瑞了,她忍,只用眼神杀他一千刀,让他知道羞耻。
可对张五杰而言,丫头的眼刀虽然凌厉却不痛不癢,她杀杀杀的杀上千万刀也不会掉一块肉,他笑呵呵的仗“老”占一回便宜,让这心软的丫头拿他没辙。
只是他有心让他的宝贝徒儿扬名立万,想要借此机会一展长才的投机者更多,杜巧乔才说一屋子的大夫,张家老少几代人全跳出来了,抢着要为古汉卿看诊,十几只手争先恐后的伸了过来。
“爹,我来,应该是异物梗住咽喉。”
“祖父,你一边看着,可能是心狭症……”
“老祖宗,我会诊脉,你放心交给我……”
看着你争我抢的子孙们,张五杰气得脸涨红,一张老脸不知该羞还是该臊,当着宾客的面他觉得颜面尽失,头一回后悔早年太投入医术上,没教好子子孙孙。
一代歪,代代正不了。
“滚,都给我滚,你们围成一圈他更喘不过气,若是古大人没气了,谁要负起全责!”再拖下去真的没救。
一听要负责,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往后一退,没人再抢着上前,年轻官员和古大人的四周空出一块地。
“丫头,子孙不成材,你给我争口气,让他们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传人。”他当着众人的面予以正名,让杜巧乔无后路可走。
看张五杰彷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苍桑样,杜巧乔无奈的叹了口气。“服了你,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老人贼、老人贼,老人最贼,有了比旁人多了数十年历练看事透彻,一指扣住要命的命门。
“老管,把我的金针取来。”他留着也没用,不如让它去该去的地方,不再蒙尘。
老太爷的金针!
张家人的表情像天要垮了,露出难以置信。
“是,老太爷。”
老管姓管,张家的管事,三代人都跟在家主身边侍候。
当老管取来用银匣装的金针,匣上的银已有些泛黑,看得出来用了很久,少了昔日的光泽和闪亮。
“爹。”
“祖父……”
“老祖宗?”
不理会想接手银匣的张氏后人,张五杰把银匣放在杜巧乔手上,神色庄严又慎重,恍若世代交替的仪式。
这一刻,大家都了悟了,医圣的传人已定,她接过了百年传承,为医术之道的继往开来立下新的里程碑。
“我张五杰是老了,但眼睛没瞎,她,杜家长女杜巧乔,为我親传弟子,凡我张家弟子不得怠慢。”
张家人脸色大变、个个如丧考妣,声音稀落的回应。
“老头子,算你狠!”姜是老的辣,被他将了一军。
看着爱徒不甘不愿的怨慰表情,张五杰大笑三声,今儿个的寿辰就数这件事最合他心意。再一看垂头丧气的子孙们,他在心理感慨,一代不如一代,天分这种事强求不来,有的再刻苦耐劳还是事倍功半,到老一无所得。
“是吃食引发的喉头痉挛,这位大人,古大人有没有吃了什么东西后会不舒服?”杜巧乔转头向年轻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