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华后颈汗毛直冲云霄,声音小得像蚊虫叫唤:“我……我来得不是时候?哈,哈哈,我……我这就走,你们忙、先忙……”
“等等!端木兄留步!”姜朝眠坐起来叫住他,面颊绯红但神色正直,“我们不忙!刚才是小伏在给我上药,已经结束了。”
说着还用力给伏商递眼色,让他赶紧把客人请过来坐下。
伏商一脸杀气腾腾,砰地扔了把椅子过去。
端木华颤颤巍巍坐下,夹手夹脚把自己缩成一团。
仿佛在等待接受审讯。
姜朝眠被伏商扶起来,靠在对方肩上,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而且看起来好像还知道他生病了。
端木华偷瞄了伏商一眼,规规矩矩答道:“是伏……梁渠大人告诉我的。”
姜朝眠惊奇地看向伏商。
为了守住伏商的身世秘密,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对端木华透露过分毫,甚至不敢联系他,担心因此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伏商怎么会相信端木华一个外人?
端木华也感动万分:“是啊,想必梁渠大人一定是被我和姜兄之间纯真坚实的友情所打动,所以才对我交付了宝贵的信任!”
伏商冷冷道:“你背叛了我也没关系,到时候,把你们端木家的人都杀干净便是。”
端木华:“…………”
姜朝眠:“……”
端木华以悲愤委屈的眼神看向姜朝眠:你看他!我好歹还辛辛苦苦给他提供了那么多话本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姜朝眠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回头就把那些话本子都给我烧了!
端木华:“……”
懂了,他就是过河拆桥里的那座冤种桥。
姜朝眠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阿华,所以你已经知道,伏商就是梁渠了。你……为什么还愿意一个人来找我们?”
现在终于知道叫人家“阿华”了!
端木华带着一种苦尽甘来的喜悦,得意道:“就算伏公子不说,我那日也猜到了。你忘了?酆尘那老头儿来追你们的时候,我也在场呢。”
“那……端木家没关系吗?”姜朝眠问。
“不用担心,”端木华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就算日后被发现,我爹也会说我是自己跑掉的。走之前我俩连断亲书都写好了,一旦东窗事发,我爹就会公之于众,不会连累他们。”
姜朝眠:“……”
姜朝眠懒得纠正他的用词,感激道:“你不必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
站在梁渠身边,就是与书院为敌,与整个修仙界为敌。他有充足的理由,但端木华远不到非得这么做的地步。
只要不在今后对他们举起敌对的剑,姜朝眠就觉得非常满足了。
端木华却摆摆手,认真地说:“朝眠兄,你不要谢我,我这么做并不只是图自己一时之快,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
端木华告诉姜朝眠,如今端木家的两座矿山已经完全收归三大书院所有。为着“缉凶”这一大公无私的目的,如今从矿脉中开采出的一分一厘,都不再属于端木家,一律充作公用。
至于这“公”究竟是去了哪里,他根本不清楚。
“你不知道,就连我现在想用钱,都得去问他们书院的死老头儿们支取!”端木华出离愤怒,“我!堂堂端木家继承人!用自家的钱居然要问过什么狗屁书院的意见!而且他们还经常都找理由驳回我!!”
姜朝眠安慰他:“消消气消消气,这种事我以前也遇到过不少!”
端木华一愣:“啊?你……你们太清山也被征用了?”
姜朝眠摇头。
那倒不是,只是上辈子狗领导随随便便改方案改预算的例子,简直是罄竹难书!
端木华接着道:“我看他们不像什么好东西,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抓梁……伏公子,动静闹得比伏公子本人可大多了。再说了,我与朝眠兄是好友,我自然相信你。你说梁渠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所以,我就说服了我爹和家中族老。”
与其说是他说服的,倒不如说是端木家有着修仙界“金融大鳄”的敏锐,不愿意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