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眠滞涩地转了转眼珠子,好容易才让眼睛聚焦起来。
一张英俊得近乎妖异的脸,还有一双布满血丝异常可怖的眼睛。
“哥哥,你醒了,”脸的主人发出一声嘶哑的叹息,低下头轻轻把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我还以为……”
你不要我了。
姜朝眠心里酸得发软,曲起手指温柔地摩挲着他的发鬓。
“我没事,我……我可能就是之前有点累,现在已经都好了。”
伏商身后,郑瞿风走过来,神色凝重地开口:“朝眠小子,你现在离好可还差得远。你身体里的灵脉有好几处都破了口子,得亏老头我补得快!”
姜朝眠:“……”能不拆台吗!
他眼睁睁看着伏商的脸色愈发晦暗,简直比暴风雨前的乌云还黑。
“不是,话不能这么说……咳咳咳咳!”
姜朝眠刚想攒劲表现一波自己的健壮,身体就迫不及待地来打他的脸了。他就像个破风箱一样咳了起码一分钟,直到嘴里充斥着浓郁的铁锈味。
伏商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伸手轻轻擦掉他嘴边的血迹。
姜朝眠喘匀了气,勉力朝他笑了笑:“我这是被口水呛到了。”
郑瞿风:“……”
伏商面无表情,在他唇角亲了亲,低声道:“好。”
姜朝眠半躺在伏商怀中,转头看向郑瞿风,“老爷子,我还能撑多久?”
郑瞿风看看伏商,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没敢吭声。
“很久很久,”伏商抱着他说。
“哥哥,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郑瞿风不愧是曾经差点做了蓬莱掌门的人,尽管那日情况十分危急,他还是硬生生把姜朝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即便是他,也无法扭转崩毁中的灵脉。
从那天起,姜朝眠的身体每况愈下,几乎每天都会高烧一阵,而体内灵脉传来的疼痛则如影随形,一刻也不曾停歇。
他渐渐连路也不能走了,要么被伏商抱着,要么躺在化作兽型的梁渠背上。
然而,偏偏在越靠近南州洞府的时候,书院派出的追兵就来得越多。
原先好几日都遇不到一拨,如今一天能撞上两三回。
伏商心里存着一股躁郁,不再浪费时间跟这些人废话,毫不留情统统杀了了事,可是就算这样,他们的行进速度也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这天姜朝眠刚浑浑噩噩从伏商怀里醒来,就听见他朝对面的人说:“回去告诉你们掌门,别再白费力气,让你们来送死。想杀本尊,就去南州洞府候着,本尊很快便到。”
姜朝眠:“……”
他费力地动了一下身体,想抬头警告伏商别这么托大,自曝行踪,结果全身软得像麻薯,发出来的声音还不如蚊蝇大。
“……”不如植物人。
但伏商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动静,低下头看他时,眉宇间的凶戾气息倏然散去,换做无尽的担忧。
“哥哥,吵醒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伏商小心地把他搂起来一些,换了个姿势,对面的追兵马上趁机逃之夭夭。
姜朝眠急了,手指勾着他的衣襟喊:“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回去告诉了书院怎么办?”这不是活生生给人家挖陷阱的机会?!
伏商居然听清了他蚊子大小的声音,动作轻柔地将他的手指捏在手心里,然后亲了亲。
“没事,他们早就知道我会去,说不说都一样,只要别再来耽误我的时间……”伏商努力压下心中沸腾的杀意,“随他们耍什么阴谋诡计。”
姜朝眠听罢稍稍放下心来,轻声问:“我们还有多久到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