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苏老头坐台阶上问两个孩子。
小远跟平安七嘴八舌的给讲了个清楚,当然,平安要面子的掩去了他姥抢东西跟他挨打的事。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苏愉拎了个针线筐进来,后面跟着个老太太,手上拿了卷纯黑色的绸面布料。
“说你扇人嘴巴子,出息了啊老幺。”
苏愉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笑笑没接声,跟老太太一起进屋收拾东西。
“妈,你刚刚缝的衣服不带?我看不是还没做好嘛?”苏愉问。
“不带,那是我跟你爹老了之后穿的,不吉利。”
苏愉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了”就是“死了”,再看那黑色的绸布,它堆叠在那里像个怪物,散发着一股黑气,摄人又恐怖。
“你要是太闲了就帮我做身衣服,做那玩意儿干嘛。”走在路上,苏愉不安地叨叨,她突然不想带老头去医院了,那块黑色的布像是不详的征兆。
“身体好的时候做,做好了每年拿出来晒晒,总比急着用的时候没有好,自己做的穿的也合身,舒服。”余安秀完全没有苏愉的忌讳,她还给苏愉讲那块儿绸子布来的不容易,现在再想买这布有钱都买不到了。
说完看小闺女不搭腔,偏头看她一脸不高兴,立马笑了。“嗐,人老了总有这一天,一切准备好了走的时候也安心,前段时间你爹还去定了两口棺材,我也去看了,匠人好手艺,没糟蹋我们屯的两棵好木头。”
苏愉心里憋闷,老两口这浑不在意的态度让她难受,老爹还在前面给两个孩子讲古,声音依然响亮,她难以想象他倒下的样子。
“别人家的老人也是自己给自己准备吗?”她记得他去找老太太的时候,另外两个老人一个在纳鞋底,一个缝的是青布衣裳。。
余安秀顿了一下,“她们不如我命好,我嫁给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有余钱买好布,还买下了两节好木头。”
那就是自己给自己准备后事的只有她爹妈了。苏愉难受,为两个老的难受,有个没人性的儿子,老两口心里是最苦闷的。但囿于老思想,在外还得顾全儿子的面子,只为了孙孙子子,为了不断根,为了百年之后有人烧纸磕头。
可怜又可恨。
苏愉咽下讽刺她宠坏儿子的埋怨。
“走,现在就去医院看大夫去。”到家没歇一会儿,苏老头就催起来了。
“过两天再去吧。”这回轮到苏愉不敢去了。
苏老头诧异,盯着小闺女瞅了一会儿,笑说:“就今天去,看了你我都放心,你也好好去工作赚钱。”当他决定来医院看病时,他就没有犹豫后悔过。
“下午医生上班了你就带我去。”他拍板决定。
下午一点多,苏愉就带着老头老太太去了医院,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拍ct的机器,不少医术好的还被下放了,苏愉直接找了那次给二丫摸骨头的医生。
“我爹咳嗽厉害,早起跟晚上睡觉,还有夜里咳的最狠,换季的时候一整天咳的停不下来。”这都是苏愉跟老太太打听来的。
“解开衣裳坐过来。”老医生按住苏昌国胸腔,刚用力他就咳的直不起腰,摸向喉咙他就遭不住,咳的恨不得把嗓子剖开。
“有点严重,不能吸烟了,老哥你得忌嘴了,烟酒别再碰。”医生洗手后问:“平常发热吗?咳嗽带不带血?有没有痰?痰里带不带血?”
“老嫂子呢?你跟他同吃同住?你有没有咳嗽?”
“不发热,干咳,少痰没血,她不咳,我们同吃同住。”苏昌国回答。
医生开了个单子给苏愉,说:“我只能判断你爹不是肺结核,是你爹吧?”
“是我爹。”
“嗯,让他不要再沾烟,烟是一定要戒的,他这咳嗽的不轻,再不戒烟可能咳的饭都吃不下,那可受罪了。”
苏愉又让他给她妈检查一下,结果是非常健康,中气足,眼不花耳不鸣,再问饭量,得出的结果是消化能力也好,跟苏老头简直不像一个年纪的人。
拿了药把老两口送回去,苏愉借口出去买菜又返回了医院。
“是你啊?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