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彭云琛可不敢应。薛薛双手紧握成拳抵着男人的后背,身前是温暖干燥的宽厚胸膛,散发出令人安心的味道。彭云琛的体质不易流汗,除了做运动或酷暑时在大太阳底下曝晒,否则他总是干干净净的,让薛薛格外羡慕。无声的沉默拉长了时间。彭云琛试探地伸手,回抱住薛薛。他有点摸不准对方是不是在生气。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累积起来的细节让彭云琛对薛薛在意的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知道比起身外之物,薛薛更重视两人之间的坦诚相待。不是不可以有秘密,但该一起承担的便不能逃避。可哪怕看透了这点,在面对危险与可能造成的伤害时,彭云琛还是宁愿选择欺骗,也不甘冒那一丁点风险。他比薛薛年长,本来就有义务保护对方。在彭云琛心里这才是无条件的第一守则。得到响应的薛薛环着男人的手臂更用力了些。这个举动让彭云琛悬起的心渐渐落回原处。“对不起。”他低声道:“让妳担心了。”薛薛摇头,意识到男人看不见后,她抬首。“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顿了顿,薛薛接着道:“我希望你下次在做会觉得需要对我说对不起的事之前,能先好好想一想。”彭云琛一愣。“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但一味的保护并不能改变现状,甚至可能让我轻忽危险的存在。”“这个道理,老师应该更清楚才是。”薛薛换了称呼。声音轻轻的,却在彭云琛的胸膛震出了莫大回声。“所以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不要傻傻地一个人应付。”末了,薛薛道出来意。她看着彭云琛,乌亮的眸如一汪见底秋泉,里面藏有盎然生机。后来,彭云琛回想起那段日子,本以为会保受煎熬的时期,因为有了和自己一起并肩的人,竟不觉有任何畏怯和恐惧。“需要我帮忙吗?”“不用,你现在还不适合出面吧?”“的确,不过这种事也不需要我出面。”男人耸耸肩,语气轻松。“源头抓出来给个警告就行。”“龙得飞会怕警告?”“他不怕,但他老婆怕。”闻言,彭云琛沉默。“怎么,旧情未了啊?”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跟彭云琛联络,但应安安和彭云琛间的纠葛男人还是知道的。“当然不是。”彭云琛回答的很快且毫不犹豫。“只是觉得,若拿应安安来威胁龙得飞,那我和龙得飞又有什么不同?”对此,男人目光一凝,落下四字评价。“心慈手软。”“既然是他对你不仁在先,你对他不义在后又有何妨?”这道理彭云琛当然懂,也知道男人说得没错,有时候他也厌烦自己这样的性格,但若情况允许,彭云琛还是希望能尽量守住底线。算是一种执拗吧。看出他的想法,男人摇头道:“你且换个角度想,放出谣言只是第一步,后续若龙得飞还有其他动作,且有极大概率直接伤害到你的爱人,难道你还这么磨磨蹭蹭的?”见彭云琛脸色大变,男人知道他听进去了。“你别不信邪。”“当时我也不觉得他会对我母亲痛下杀手。”忆及往事,对方的眼神不再平和,迸发出强烈恨意。“我母亲对这个私生子的确称不上好,但从未短过他吃穿,甚至在龙得飞成年后表明只要他愿意离开龙家,可以给一笔钱让他安度后半辈子。”“但龙得飞假意答应,最后反悔不说,甚至设局要了我母亲的命。”“她一辈子都是那样体面的人,却以那样不堪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龙得天重重一喘。“我无法原谅!”“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你们是一群饭桶吗?啊!废物!不会说话了吗?嗯?给我回答啊!”金属碰撞的声响震耳欲聋。以丛恩为首的五个黑衣男人单膝跪地,头颅低到几乎贴近地面,形同雕塑一般文风不动。不停滴落的鲜血让废弃的铁工厂散发出的锈蚀气味变得更腥膻了。“说话啊!哑巴吗你们?啊!”龙得飞怒目圆瞠,太阳穴旁青筋突出,浑身肌肉虬结鼓起,模样甚是可怖。平常西装笔挺,看着颇是高大英俊的男人就犹如撕下文明外衣的野兽,气场全开,震得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藏身在暗处的林朱敛下眼睑,等龙得飞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才缓步从阴影中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