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容攸然膝盖上睡觉的小猫咪猛得惊醒,踩着他的膝盖飞掉而去,却在半空中撞到了旁边桌子上的各种设备。
电脑,平板,鼠标,水杯,桌面上有的东西哗啦啦地齐齐落地。
容攸然脊柱一僵。
他的掌心不自觉的收紧,五根纤细而有韧性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轮椅的皮质把手。又是一声惊天雷响,容攸然白皙的手背瞬间青筋胀起,他整张脸满脸苍白,正在浓云夜幕下幽微颤鸣。
容攸然不怕黑,不怕鬼,不怕打雷,也不怕下雨。
但他唯独害怕四周黑压压之际,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而他只能被束缚在有限的空间里。
某些记忆深处掩埋的记忆片段不断涌上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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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江南水乡的雨季,天空仿佛破了个洞,连绵不断的往下倒水。阴暗潮湿的房间,滴滴嗒嗒,暴雨的水滴不断从顶部房顶漏下,屋子里的所有家居乱作一团,碗碟摔碎,地上还有吃到一半的残羹冷炙。
轰隆隆,不断响彻的雷响比不过男人的凶残暴戾。
“艹!你把老子的钱都藏在哪里了!”
“有钱带着崽子去上学,没钱给老子喝酒!?”
“快把钱交出来,不然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头发枯黄满脸苍白的女人缩在墙角,她的声音细如蚊蝇,“没、没钱了……”,却只能换回男人更加剧烈的抽打。
“你个臭女表子,你把钱都藏在哪里了!”
女人不断重复着那句话,同时抱紧怀里干瘦的小男孩,哪怕她的手在抖,她也捂住小男孩的耳朵,替他遮挡下身后,比暴雨还要激烈的皮带抽打。
后来大了两岁,小孩儿学会反抗。
他在男人抽出匹配的那一瞬间,如同幼小又血煞的豹子,扑到男人腿边狠狠的咬着他的腿。哪怕被男人扇了一巴掌,扇得头脑昏沉,眼冒金星,他也不松口。
他要亲口从男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可是有一天那个女人要走了。
同样是个阴暗的暴雨天,男人在外宿醉未归,女人眼下顶着两团阴影,说她要出去买菜,然后带上了她那个万分珍重的布料钱包。
临走前,女人摸了摸他的头,扯出一抹比鬼还要难看的笑容:“我去买菜,攸然你在家里乖乖的。”
容攸然脸上还有男人前日殴打留下来的淤青,他稚气的脸上瞳仁却冷静:“你要走了吗。”
女人尴尬的收回了手:“我只是去买菜。”
“走了就不要回来。”容攸然垂下视线,眼睛停在女人的雨伞上。
“永远,都不要回来。”
当天晚上,容攸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恶毒殴打。
皮带,水瓶,台灯,所有的东西都摔掼在他的身上。男人疯了一样的踢踹他的肚子,碾压他的踝骨:“你他妈告诉我她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