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她自以为神偷大盗,钻进浴池旁搁着衣服和布巾的矮榻,想要接着钻进凌云的衣服堆里,结果发现榻上连他脱下来要洗的衣服都折得跟豆乾似的,当下都无语了。就在同时,水声哗然,她太迟地想找地方躲藏,却觉身後白光一闪……榻上另一叠乾净的衣服与布巾转眼不见踪影,身後有轻微动静,然後她被一手轻轻捞起,凌琥珀转过头,却见凌云已经穿好了衣裳,连头发都已半乾,神情淡然从容地将她抱在怀里。「……」偷窥被逮,她假装路过,左右张望,吼嗄两声。你们出恭的地方在哪?我肚子疼,嘤嘤……她还无耻翻出白肚,胖胖的虎掌贴在白肚上装可怜。可抱住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凌云单手抱着小奶虎走出澡堂,想到什麽似地冲着院子里什麽也没察觉的莫文道:「琥珀在我这儿,让她们不用找了。」莫文闻声,转过头,却只看见大少爷不知抱着什麽东西转过身朝卧房走去的背影。澡堂位於北院第一进的西侧,穿越穿堂与回廊,行经草木扶疏的庭院,便是凌云日常起居坐卧的寝房。凌琥珀觉得虽然这些山下人盖房子不聪明,园林与居家摆设倒是挺厉害,看得她目不暇给。凌云将她搁在一张宽大的罗汉床上,径自转进卧房里,再出来时他披散的长发已经以一支玉簪簪起,光亮的发鬓垂在胸前,广袖博带,白衣若雪,简直像踏着云彩而来的仙人,看得凌琥珀目不转睛,见他走来就屁颠屁颠地挨到边等着他抱。「怎麽了?」也不知是不是大蛇法力之故,尽管她变成了小奶虎,他仍是能轻易察觉她的恍惚,抱起她时顺势揉了揉她的肚子。难道真的肚子疼?凌琥珀差点因为贪看美色而反应不过来,好半晌,凌云才听见脑海里那声音呐呐地道:很好看。她顿了顿,慢半拍想到自己偷看他沐浴还被当场抓包,立刻解释道,你穿这样真好看。当然,不穿也是好看。但就算是不知羞不知臊如她,也不会傻到老实说出来,免得以後再也没有偷看的福利。凌云愣住,只觉她从小生长在山林里,直率到让他有些招架不住,面上淡然如故,耳朵却微微泛红。他当然明白世人怎麽评价他的容貌,尽管身为男儿的他觉得像弟弟那样阳刚俊美才是好相貌,不过确实从小到大,他的长相让他占了不少便宜……当然也吃了些苦头,狂蜂浪蝶,痴男怨女的追逐就是其中之最。但她这麽天真坦白地夸赞,还是让他有种醺醉感。尽管凌云不承认,但往後他便从以前习惯穿着俐落的剑袖劲装,改成像这样广袖长衫,凌琥珀那句夸赞可是主因。原本想让底下人带她熟悉环境,最後凌云还是作罢,正好他刚回来,也要到各处去查看,索性便带上了凌琥珀一起。少庄主养了只虎斑猫,胖嘟嘟的虎斑猫,还不准人摸他的猫。这事在今日传遍整个山庄。白远从外头回来就听见山庄里这麽闲聊,心里一阵好笑。凌云把他安顿在一处较遗世独立的院落,山庄里的仆役他支使不惯,也容易暴露身分。绝大多数日常琐事都能用法术解决,但凌云发现白远回到山庄时身边跟着个面生的仆从,穿着山庄雇佣的青绿色短褐,山庄里没人觉得有异,凌云一眼便知这仆役是白远以木灵幻化的。白远以术法幻化出的桃树精只是低阶精灵,没有自我意识,但能执行一些体力活儿,而且有白远的摄魂术护身,山庄里的仆役即便和它处在一块儿也不会觉得面生,只需再赏这树灵一滴上古灵兽宝血,它就能真正成精,凌云越来越了解为何人类道士非得把他封印不可。白远一安顿好就下山闲逛,还特地去看了供奉他的白蛇大仙庙,他对大仙庙里的白蛇大仙眉目如画没什麽意见,但对大仙的大饼脸很有意见。他明明是瓜子脸啊!可惜这年头恐怕不会有人把大仙塑成瓜子脸,他只好当做没看见。回到山庄後,白远对凌云完全不必任何提示就把灵力运用自如感到惊讶,於是他悄悄读了凌家某些人的记忆,读到了祁枫的记忆时,简直难掩讶异。难怪,这太有趣了。晚餐餐桌上,白远坐上了主桌,祁枫客气非常,白远比他还客气。小孩子原本不坐主桌,可凌云仍是让凌琥珀破了例,让小丫头坐在他身旁。第一道菜上来时,大伙儿就明白为什麽了。她根本不会用筷子,调羹也用得勉勉强强,是凌云在回来的路上慢慢教才有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