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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奕欢吓了一跳，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为什么林医生一直戴着口罩。他长得温和，但是脸上有一道疤。大概伤得很深，在左边脸颊嘴角靠上一点，像直接被什么利器豁开的。“…小奕，我也这么叫你吧，”林百瑞叹了口气说，“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想和你说一句话。”白奕欢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小奕，你要是有任何一点不是情愿的…我可以帮你。”林百瑞说。“我…唉。”他摘了口罩之后说话时那道伤疤显得越发狰狞，白奕欢忍不住盯着看，又觉得不太礼貌，所以欲盖弥彰地转开眼神去。“林医生，”他看着旁边的那叠纸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是我哥不让你告诉我的吗？”林医生看着他，露出一个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悲哀的眼神。“小奕，”林百瑞轻声说，“围着他没有好结果的，你知道的吧。”42白奕欢知道没有好结果，但是他想知道好结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他本来就只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对他来说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白礼德养着他。林百瑞跟他打哑谜一样说了好几句，一会你如果想走的话我能帮你，一会你要记住不要太靠着你哥哥。话里话外听起来不像是劝白礼德靠不住，而是像想让他不要靠白礼德。他就奇怪了，不靠着白礼德他还能靠着谁？谁都不靠着，他本就是靠着宠爱而活，没有钱也没有权他怎么活？让他出去白手起家再作出一份白家的事业吗？“但是…但是我，但是他拿着白家的钱…那是我的钱…”白奕欢不知道怎么说，所以他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了。“小奕，钱有时候不是最重要的，”林百瑞轻声说，“你还年轻，以后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能就这么停在这里。”“停在哪里…？”白奕欢越发听不明白了，他也不太想听，直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个，林医生，谢谢你，我…我还是先回去…”“小奕，”林百瑞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小奕，你能听进去一个字就听一个字…不要把自己毁了。”白奕欢甩开他的手，夺门而出，头也不回地慌忙跑了回去。林百瑞的话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白奕欢不太理解，他自己一会猜林医生是想旧情复燃，一会猜是白礼德得了绝症，来回来去没有什么好事，想得他晚饭都没吃几口。晚上没有电话，第二天早上也没有。白奕欢一直憋着想要和白礼德说这件事，但是白礼德就是不来电话。他叫前台打了，那边也说白礼德在忙。结果第二天中午电话铃就响了，白奕欢马上去接了，电话那头却是秦晓华。“小白，”秦晓华似乎是有事通知他，“下周我来接你出来。”“你来…？”白奕欢说，“我哥呢？”“你哥有事，”秦晓华不像是想解释的样子，“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详细的你问你哥。”白奕欢应了一声好，挂掉了电话。本来白礼德肯放人他应该是高兴的，但是他现在隐隐觉得有些紧张，胃有些难受。就那么一两分钟，电话突然又响了。白奕欢去接了，他以为是秦晓华还有事忘了说，结果接起来竟然是他熟悉的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小奕，”许扬声的声音紧绷着，像是一根拉满了的弓弦，“小奕，你还在那个疗养院？你能跑出来吗？”“扬、扬声？”白奕欢愣了，“怎么了？”白奕欢这边没问完，许扬声那边就挂了。白奕欢拿着话筒，听着里面的忙音，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今天这些人怎么了？43许扬声这个电话打过来，的确让白奕欢心慌了一会。许扬声大概是用了秦晓华的号码重拨过来的，刚才说得不明不白，极有可能是秦晓华把他电话给挂了。白奕欢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他本能地感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他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能怎么样？跑出去能跑多远？能跑多久？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跑？白奕欢午觉没睡着，先是林百瑞，后是许扬声，他刚刚平稳下来一点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他猜了七八种可能，都觉得不大可能。白礼德已经把他关起来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糟？至少在白奕欢的想法里没有。白奕欢担心了一个中午，好像知道他的心情一样，白礼德晚上就给他打了电话。“小奕，”白礼德那边有人在装修一样，挪家具的声音丁零当啷的，“过两天哥哥带你出来？”“过两天？”白奕欢说，“你不是说下个星期叫秦晓华来接我吗？”“下个星期是下个星期，”白礼德说，“这几天有机会先带你出来看看。”“你们搞什么，”白奕欢心里不舒服，语气都变得不太好，“偷偷摸摸奇奇怪怪的…”白礼德那边沉吟了一会，随后说“你乖乖的等着就行了，过两天都告诉你。”白奕欢嗯了一声，白礼德似乎觉得他没听进去，又强调了一遍，“小奕，这不是闹着玩的，”白礼德说，“除了秦晓华和哥哥之外，别人你都别跟着走，明白了吗？”“还有谁会来啊，”白奕欢咕哝着，“都住精神病院里了…”白礼德顿了顿，“秦晓华不是跟你说了？”他说，“聂家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他们家背景带黑，怕他们疯了伤着你。”“聂家？”白奕欢回忆了一下秦晓华和他的长篇大论，现在他都忘了个七七八八，就还记得一部分盐罐子的比喻，记得他们自己家和聂家是对头。“他说不都快没事了…”白奕欢记得似乎有这句话。“快了，但是不能大意。”白礼德说，“你也小心，明白吗？”白奕欢答应了，放下电话这才放了心。白礼德还是为了白家，为了他着想的。他仔细想了想秦晓华说的聂家的那件事，聂家带黑要找人下手，那他这种酒囊饭袋可比白礼德好下手一百倍。聂家都敢撞白礼德，那拿下他不就是几分钟的事。就算抓住他为了要酬金，那估计他也要吃一些苦头。白礼德也是拎不清楚，要是他早说一点，白奕欢没准自己先举手要求住进来，他比谁都惜命。不过再想想，当时他还和白礼德生气着呢，白礼德也没出事。他知道自己自大得很，没到那份上，估计也是不信的。白奕欢突然有点庆幸自己乖了，本来还有那么一丝的慌张，现在也觉得白礼德不会害自己，什么出逃啊找人帮忙啊的念头都没了。他舒舒服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