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风濯世带着人,在一处山洞口找到了狼狈不已,浑身灰尘的男子。他虚弱的靠在墙壁上,双眼空洞无神,握着石制匕首的右手忍不住微微发颤,好似看见了什么令他感到无比恐惧的事情。待他缓缓抬头,对上那双金黄的瞳色时,一时间陷入了恍惚,错认他为陆神只。那一瞬间,泪水禁不住上涌。这个时间线里,没有陆神只,没有仇修,没有可以随时护着自己的人。原以为在未来认识到的那些异族,与千年前无异。但在亲眼看见清拓的狠厉后,又对眼前的风濯世多了几分陌生。或许他也不是表面看着那样温柔。怎么会忘了呢?他可是能够使时间回溯,只身一人覆灭鲛族的人啊。风濯世看着眼前的男子,犹豫片刻后,俯身将伤痕累累的他打横抱起。“跟我回家吧。”没有回音。也不会再有了。等风濯世察觉到异常时,已经抱着他来到了海边。低头看去,不知何时间,他腰腹间的鲜血晕红了全部。明明穿着单薄的白衣,明明就躺在自己的怀里,却一直未曾察觉到。……到底是不曾察觉,还是不敢接受?缓缓低下头,感受着怀中炽热的体温,风濯世抱着怀中的男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风濯世将陆春眠轻轻放在沙滩上,静静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的面容深深印刻在心底,好让十年,百年,千年之后再见到他,也不会忘记。风吹起男子的头发,他的身影显得如此孤寂和凄凉。风濯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陆春眠的脸颊,然而,男子的眼睛始终紧闭着,毫无生气。最后,风濯世默默地站起身来,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缓步朝深海中走去。下一次。等下一次……我绝对要许你个和平盛世。————这一次死亡,陆春眠彻底理解了薄涯化的话。原来自己的生命,真的只有十八年。这一次,他跪坐在风雪中,身上依旧没有穿着任何衣物。寒冷的风如同一把把利刃般不断地切割着他那早已变得脆弱不堪的身躯。他颤抖着慢慢站起身来,双脚赤裸着踏在冰冷的雪地之上,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而这些脚印很快就被飘落下来的雪花所掩盖住。来到山洞内,蜷缩着身体,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视线。不想死。好恐怖……为什么会被牵扯到这一系列的事情里……就那样死在地震里不是更好吗?不想死,不想死,不想继续死下去了!好痛苦,好悲哀,好难过……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一直重复不断的死去,复活,死去……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现在又过了多久?还是会死的对吧?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长命百岁呢?为什么要一直痛苦的承受不断轮回?“我……不想死……”终是没能忍住,低声将心里一直不断重复的话说了出来。而这声呢喃,好巧不巧,被洞内正在休息的风濯世听见,吃力的抬眼,看见了那坐在洞口的长发男子。此刻的风濯世,已有二十八九之龄。见他可怜兮兮的蜷缩在洞口处低声哭泣,一时间有些恍惚,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男子的身上。陆春眠这才抬眼,见那双熟悉的眸子此刻昏暗无光,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风濯世无奈的笑笑,坐在他身边说道:“中了狼族的伎俩,短暂性失明,看不见什么东西……”“那你……是怎么看见我的,还给我披上了衣服?”陆春眠略带些许怀疑的问。风濯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听见了你的声音后,突然间眼前有了光亮,看见了你。”“……好神奇。”陆春眠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和千年之后的模样毫无二致,就连脸上那最后一丝稚嫩也消失不见,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黯淡无光,那么他眼中所散发出的凶狠和冷漠一定会更加令人胆寒。狼族……又是一个早早被覆灭的种族。这回陆春眠想做一个胆小鬼,懒懒的靠在风濯世的肩头上,声音闷闷的,低声道:“你肯定不会让我上战场的……对吗?”风濯世愣了一瞬,随即伸手摸了摸男子的头发,轻笑道:“这回,我会保护好你的,放心吧。”但实际上,他心里清楚答案。陆春眠还是会死的。他会一直无止境的死下去,直到遇见他降生的时候——这样漫长的痛楚,风濯世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他也不想告诉陆春眠,不想叫他无端接受死亡的恐惧。时间太早了,太早了。此刻的风濯世,甚至还没继承龙族族长之位,还没掌握时间回溯的能力。不是现在。但不知为何……出于私心的,想让他多活一刻,想要保护他。“跟我说说话吧。”风濯世犹豫着开了口,“说说……你是怎么从骷髅族一战中活下来了。”话音落下,陆春眠浑身一震。这恰好是他最想忘记的画面,也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看见那三十万名骷髅从尸骨中站起来的那一刻,没有人能够体会他内心的恐慌与绝望,也没有人能感受到他当时的无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强烈的求生欲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求生意志直接飙升到了顶点。然而,身体却并不听从使唤,双腿像被抽空了力量一般,颤抖不止,根本无法支撑起身躯。更糟糕的是,面对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三十万人群,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逃离出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怎么可能逃得掉呢?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如同锐利的箭矢,直直地刺向他,让他无处遁形。最后更是双膝一软,原本蹲着的双腿直接虚脱下来跪坐在地,无助的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老人。眼见周遭的骷髅逐步聚集,不得已之下,只得声音颤抖道:“我……来自一千年后。”:()疯批大哥追杀我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