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如一把刀子扎在了赵氏的心里。
“衣姐儿,娘当初也是不得已!”赵氏说着,迈着步伐朝她缓缓靠近,“娘知晓错了,知错了!”
“一句知错,便觉得能弥补了么?”沈无衣看着她,眼神冷冽,“难道一个杀人犯杀了人,说一句抱歉能揭过这个命案?”
赵氏听得出来沈无衣对她有敌意,为之一愣,步伐顿住,眼神也有些复杂。
“衣姐儿,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呢?娘记得你最是乖巧了的,怎可、怎可拿这般比喻来伤娘的心呢?”
话落,见沈无衣未搭话,便又道,“况且,如今你们都活得好好的,又怎能拿杀人做比较?”
“伤心?”沈无衣笑了,“敢问夫人,你当年抛弃孩子背井离乡之时,可曾想过孩子没了娘,会是何等的受人欺辱?村里的孩子都指着我与哥哥鼻子骂娘的时候,请问我们的娘在何处呢?”
原主的记忆里,沈无忧无数次被村里孩子骂野种,有人生没人养……他娘是个贱货,跟野男人跑了……
等等等等,此类的话尤其之多。
沈秀才尸骨还未寒呢,她竟是可以抛弃一对儿女,就这般跟人跑了!
他们打小就是村子里的笑柄。
无数次的夜里,沈无忧不仅要自舔伤口,还要安抚年幼的妹妹。
那会的沈无忧才多大?
沈无衣如今已将自己当成了原主,此时看着赵氏便尤其的不顺眼。
说来,她到如今也快要四十了罢?
看来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不错,这皮肤好得很!
赵氏被沈无衣这番话说得无言反驳,但眼中很快蓄了泪水,唇瓣微张,一副极是心疼的模样。
“这些年我知晓我对不起你们兄妹,但这些年为娘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
“真的想着我们么?”沈无衣唇角缓缓勾起,“大祁才多大?倘若夫人真想念自己的一对儿女,莫非不能回来看一眼?”
“我……”赵氏被那一句又一句的夫人唤得心碎,眼泪夺眶而出,“衣姐儿,是娘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呐!”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愧疚定然是有的!
赵氏此时完全是有感而发。
沈无衣就这般冷冷的看着她,不出言宽慰一句,微微偏头的样子,似乎跟个局外人在看戏一般。
那厢江北见有人往这边瞧,立时将人打发走,再将门关上。
一时间,屋内只剩两人。
“我真是不得已!”赵氏哭的梨花带雨,“若能回来,我如何不想回来?为娘日日夜夜都挂念着你们兄妹。但我既做了人家妾室,哪有甚话语权?平日连个宅门都擅自不得出!”
“既然如此,那你眼下怎么就能找来了?”沈无衣笑了,“我倒是有些好奇的,那些年咱们贫困潦倒时不见你找回来,眼下哥哥中了状元,家里条件好了,你却能找回来了!”
沈无衣不是傻子,也没有什么圣母心,她唯一觉得的,便是赵氏看见他们如今有了成就了,便找回来了!
“我……我此回来……”赵氏闻言,眼神有些闪躲,“衣姐儿,虽说为娘当年做下不义之事,但好歹也生育过你与大郎,不论咱们这中间有何沟壑,也没有什么血脉相连跨不过的!”
“敢问夫人此话之意,是想叫我与哥哥将命赔你么?”
“衣姐儿!”赵氏显然未料到沈无衣会这般说,眼里闪过几分不快与诧异,“娘记得你、记得你明明是个单纯善良的丫头,好歹我也是你娘,你怎能说出这些伤感情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