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赤井秀一笑着说,“好久不见,波本。”
从客房中出来的时候,赤井秀一并未见到什么奇怪的场景,波本在正对着他的位置站着,而琴酒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一切如常。
这很正常,毕竟他是等了几十秒才出门的,哪怕之前有什么,也足够恢复正常了。
苏格兰忙着处理易容的时候,赤井秀一倒是打着“监听”的名号把外面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也多亏了房子隔音好,屋子里没什么声音。
起初他觉得很有意思,尽管不像苏格兰一样知道大多数事情,但莱伊好歹也是当过卧底的人,大概能猜到一点波本这么做的原因,作为一个运用过这方面技巧的美国人,赤井秀一对自己的日本同行致以崇高的敬意——毕竟那可是琴酒。
他并没有打断的意思,如果不是看苏格兰干活得认真,赤井秀一还会拉上对方一起来听,这样他再次被琴酒和波本一起追杀的时候,就有能跟上自己节奏的同伴了。
这充满了兴味的愉快情绪一直持续到琴酒开口,赤井秀一并不想承认,但在那个瞬间他的情绪诡异地落下去了,他一开始就没有把波本的话当真,这八成是个试探,毕竟现在可是大白天,波本也并不是那种性格,那么琴酒呢?琴酒知道这一切,他知道波本的试探也知道屋里有人,甚至赤井猜他也知道自己在偷听——所以琴酒在想什么?
他几乎要陷在这种思绪里了,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应该感谢倒霉的苏格兰,要不是他发出声音,这间屋子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因为在走神,赤井秀一甚至没听清响声之后琴酒和波本又说了什么,但一旦清醒过来,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时间去判断,他就立刻就意识到,在已经暴露的情况下,由自己露面比尚未完成易容的苏格兰合适得多,或许他也不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在琴酒家里,但至少不必面对死而复生的问题。
大家都为波本的工作顺利进展操碎了心。
于是此时,赤井秀一微笑着面对着眼前这个比之前更加混乱的场景,还有空在心里感叹一番“现在所有人都被所有人打扰过了”。
不知道被打扰了二次的琴酒是个什么心情,他背对着赤井秀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头也不回,赤井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过他面前的波本神情已经相当丰富,从震惊到茫然到思索再到愤怒,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完美地展现出了整个情绪变化的过程,看得出来,这并不完全是演技。
想来波本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不可能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赤井秀一的。
但波本也不愧是波本,在这短暂的情绪变化之后,他立刻做出了反应——动作迅速地直接拔枪指向对面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赤井秀一举起双手,试探似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是来给他的床底安装炸弹的,你信吗?”
“琴酒又不可能去睡客房!”波本冲口而出,然后对视中的两个人都是一
怔。
气氛变得更微妙了。
“把枪放下,
bourbon。”十几秒的僵持之后,
琴酒说。
从波本的角度,能看到他的表情——没有表情,但并不是琴酒一贯的那种冰冷的面无表情,而是一种微妙的,空白的神情。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波本就想到这人八成是知道一切的,顿时更气了,于是换个人又问一遍:“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来安装炸弹的。”琴酒以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波本要被这两个神经病气死了:“你看我像是会信的人吗?”
很难说他的愤怒到底来自哪里,是被打断的对话,还是这个打断对话的人,又或者是——为什么只有我每次都在很认真地编理由?
琴酒的目光飘忽了一下,然后重新变得坚定:“你先把枪放下。”
“我要先得到理由,”波本的声音冷静下来,但说出的话并不怎么冷静,“或者我直接开枪。”
“虽然这里的隔音很好,但我想还没有那么好。”举着双手的赤井秀一说,“不然你也不能发现我。”
“你闭嘴!”波本一下又火气上涌了。
琴酒叹了口气,他从沙发底下摸出一把枪(波本很惊讶自己来了这里那么多次都没有发现那里有枪),并不算很认真地举起来,指向波本:“我说,你先把枪放下。”
波本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他实在太震惊和愤怒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赤井秀一也一样惊讶,他咬着牙瞪了琴酒一会儿,对方的神情平淡得像是根本没有举枪,数十秒诡异的僵持之后,波本慢慢地放下枪:“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