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陈泽轩不是凤国太子,就没必要再继续在复仇这条错误的路上走下去。
至于自己,只要将莫离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先除掉,便暂时满足了。
而现在,老皇帝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南阳王的,陈泽轩是南阳王的儿子,要想将父亲的东西夺回来也是情理之中,名正言顺的事情。
可是,那样的话,陈泽轩依旧会为了皇位跟亓灏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这是顾瑾璃不想看到的画面。
陈泽轩看到了顾瑾璃眼中的为难之色,无意识的攥紧了手指,沉默不语。
手指头刚才也没包扎,故而这一用力的攥着,血又流了出来。
“世子,您的手出血了。”阿翘的眼睛一直是垂着望着地上的,见地面上的血迹,忍不住小声道:“奴婢去拿纱布和药,给您包扎一下。”
说罢,便转身往一旁走去。
顾瑾璃的心虽然是向着亓灏的,可从理智上来说,她不该干涉陈泽轩的抉择。
咬了咬唇,她转移了话题道:“哥哥,有一件事情我没有给你说。”
“什么事情?”陈泽轩第一反应是顾瑾璃要说的事情是与亓灏有关,所以绷紧了身子,问道。
顾瑾璃望着陈泽轩,故作轻松的笑道:“我……记起来了。”
陈泽轩瞳孔一缩,声音沉了沉:“你记起什么来了?”
顾瑾璃没错过陈泽轩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缓缓道:“什么都记起来了。”
陈泽轩的脸色微变,指间流出来的血更多了。
空气里的气氛,要比刚才还尴尬。
谁也没说话,二人无声的对视着,像是在这一刻重新要把彼此看清。
阿翘不知道顾瑾璃早就恢复了记忆,心里也惊了一下。
瞅着地上的血又多了,她不敢上前,只好将纱布和药放在桌子上后,快步的关门出了房间。
莫离的身份,南阳王的身世,还有顾瑾璃恢复记忆,一下子听到了这三件大事,阿翘深知知道的秘密越多,越是危险的这个道理。
何况,眼下情况,她也不适合再待下去,所以还是在门口望风比较好。
嗓子紧了紧,陈泽轩半晌才打破了沉寂,问道:“何时的事情?”
顾瑾璃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道:“大概是玫妃小产那日,我从马上摔了下来,磕到了脑袋吧。”
“玫妃小产那日……”陈泽轩喃喃的重复了一句,也快速的转动着脑筋,算着日子。
玫妃小产,皇位被老皇帝收回了凤印那天,应该是六月三十日。
而今天已经七月二十四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顾瑾璃早就知道了他和莫离编造的谎言,什么毁容,废武功,这些都是假的!
有种脸上挨了狠狠一巴掌的感觉,陈泽轩有点无地自容,心虚羞愧。
尽管,大部分的谎言都是莫离说的,但他也的确跟着莫离附和过,帮忙圆过谎。
此时,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表演卑劣的小丑,被人拆穿了把戏。
忽然,陈泽轩想到了那日莫离怀疑顾瑾璃在弹奏“摄魂咒”时没有用心尽力的话,他的脸上一片青白。
既然顾瑾璃什么都记得了,那依着她当年对亓灏的深情,恐怕真的会借着弹琴,对亓灏的士兵们“手下留情”。
就连给亓灏的士兵解毒一事,似乎也能找到原因了。
顾瑾璃也自然能猜到陈泽轩现在的心情,于是轻叹道:“因为哥哥骗了我,所以我才怀疑哥哥和莫离是一伙的,对哥哥生了戒心。”
“我现在告诉哥哥,是因为知道了哥哥也是被莫离所骗。”
“这其中种种,可能很多事情都不是出自哥哥的本意。”
“血缘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只要哥哥愿意,你便一辈子都是我的义兄。”
她说的要比之前几次的猜度试探要诚恳许多,也都是大实话。
毕竟,陈泽轩是从五岁的孩童开始就被莫离丢进了仇恨的牢笼里。
本该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年纪,他却失去了童真童趣,在暗无天地的地狱里饱受身心摧残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