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儿要脸面,日子过的再怎么不舒心她还是不愿意让邻里嘲笑。
“下个月上四九城把你那个手术做了是要紧的。”
“不急,,再等等,实在不行等明年再说。”
李大柱长叹一声,知道老伴是怕铁牛知道真相,摇头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你真是让桂香忽悠瘸了。”
找孙秀文赔礼道歉的事让孟腊月搅黄了,饶是如此,李婶儿还是不死心,托人悄悄给孙秀文带话。
比起亲自上门,托人带话实在没诚意,可李婶儿被孟腊月吓得不敢再提这个事儿,只能托李满瓜说几句好话,她总觉得孙秀文还是当初那个心地单纯、喜欢说说笑笑,凡事不计较的小伙子。
那时候他来家里总是叔长姨短的跟他们两口子唠嗑,唠起来没完没了,话题都不带重样的,唠起来总耽搁自家做午饭,在李婶儿心里孙秀文就是孩子心性,24了还像大男孩一样没个心眼儿的。
兴许过了这么些天,再加上自己托人说好话,他就消气了呢?
她抱着这样的期望,等着李满瓜给她回信儿。
李满瓜跟孙秀文一个组,早上刚下地就把话给带到了。
他跟铁牛不一样,他聪明,会察言观色,他知道李婶儿一旦先低头跟孙秀文道歉,肯定能让孙秀文心里好受不少。
别的事他不管,他就想让他师父高兴点,他最近总是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李满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带话之前他都猜到了孙秀文可能的反应,他肯定先是震惊,但因为惊喜太掉价了,他会马上把惊喜掩饰起来,嗤的一声,脱口而出不稀罕对方的道歉,早干啥去了,然后背着手趾高气昂地去另一边干活去,其实背过身去嘴角就能勾起笑。
他师父就是这样的,带着点孩子气的脾气,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李满瓜怎么没想到,孙秀文会是那么漠然的反应。
“哦。”他说:“你挡着我太阳了,我想晒着太阳打打盹。”
最近他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天刚蒙蒙亮有点睡意的时候田明芳又过来敲门了,他只能趁着上工的时候补补觉。
其实他最近不想上工,干农活好累啊,只要想想挥舞锄头的动作,就觉得要费尽全身的力气,上下工的路上也好累,还得和那些村民打招呼,他不想对着人笑,也不想绞尽脑汁找话题寒暄,就想整天窝在炕上呆着。
可他要是彻底不去上工,大伙就得担心。
最近圆圆看他的目光都透着探究,田明芳也是格外紧张他,他手里的活田明芳和满瓜合伙干了,他没事做,整天就在地里坐着晒太阳,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田明芳就特夸张了,整天早中晚的过来盯他三回,下工等着他一块,回去还得盯着他吃饭,这些都让他心累,但他不想让田明芳担心,就配合着,他真的感觉到田明芳对自己浓烈的喜爱和奉献,就感慨命运总跟自己开玩笑,前几个月他那么孤独的时候没人爱自己,现在他无所谓了,田明芳却出现了,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她不知道她这样的关注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他也不会让她知道。
孙秀文把满瓜打发走,也不嫌地里脏,就这么仰面朝天躺着了。
他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嗅着庄稼地的味道,还是觉得乏,太阳晒着眼皮,热热的,总算有了瞌睡,他想不通自己前几个月怎么维持打鸡血的状态,现在这样多舒服。
最近他总是想歇着,别人都说他是婚宴那天气的,受了打击才变得不快乐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就不快乐了,奋进那几个月他就没快乐过,只不过现在不想再伪装了而已,没有原因,就是无聊,没劲儿,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力,和人说话都觉得麻烦。
满瓜在田边踱来踱去,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他走回来问孙秀文:“秀文哥,我咋跟李婶儿回?”
“随便咋说都行,别问我了,我昨天到现在没合眼,先睡会。”他把外套盖在身上,真的闭上眼睛补觉,丝毫不关心李婶儿的态度。
李满瓜傍晚下工去见李婶儿,李婶儿紧张地问:“咋样了满瓜,他还怪罪婶么?”
他苦笑,怪罪不怪罪的,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婶儿,孙知青以后肯定不会和你们家打交道了,只要桂香姐和腊月嫂子不先惹事,他以后也不会翻旧账,两边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