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一时有些哑然。她摇了摇头,没有再问。“罢了,总归与我们无关。”景昭连连点头,“对对对,娘子,咱们出去玩儿吧。”他一刻也闲不住,拉着沈棠去了叶氏的库房“寻宝”。回来时,怀里抱满了东西。“这个给娘子簪发。”“这个给娘子做衣裳。”“这个戴在娘子手上好看~”“……”景昭蹦蹦跶跶走在前面,怀里的东西尽是适合沈棠的。他们这边气氛极好,景姣姣那边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仙蕴楼内——景姣姣脚步不停,急得在房间内转圈圈。雅间的门窗紧闭,她时不时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直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打开。成渊摇着折扇,悠哉地走了进来。“怎么,等急了么?”他眉眼如画,风姿倜傥,一身玄色镶银丝窄袖长衫,让他多了几分风雅之气。成渊悠然地踱步进屋,唇角上挑的弧度都透露出愉悦的气息。景姣姣却心头狂跳,飞快地把人拉进来,迅速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问道:“你你你……你真的去了?”“当然。”成渊唇边漾起散漫的弧度,自然道:“小爷一向说到做到。说去帮你出气,就不能食言。”此言一出,让景姣姣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想到刚刚街上涌动的锦衣卫,她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你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啊,那可是太子殿下!”他知不知道,现在全京都的锦衣卫都在找他!成渊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闲散道:“谁让你哭的那么惨,小爷人好,日行一善罢了。”说起来,还要感谢靖远侯爷,他突然“犯病”,刚好支开了那些侍卫,这才让他有机会出手。他借着衣袖的遮掩,甩了甩红肿的右手。糟了,好久不打人,力道没掌握好,像是扭到手了。成渊余光偷瞟了眼景姣姣,到底顾忌面子,没好意思伸手揉搓。只能故作淡定地垂下手,满脸做好事不留名的淡然。景姣姣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得险些原地跳脚。“你不要不以为意,这可是件大事!”“殴打当朝太子可是死罪,若是被人发现是你做的,可怎么办啊?”看到景姣姣急得眼睛都要红了,成渊刚打算翘起来的二郎腿都僵住了。他叹息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你认真看看我。”“看出什么没有?”成渊扬着下颌,伸着脑袋问道。景姣姣凝神。一张白玉般精心雕刻的脸,猛地填满整个视线。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少年面如冠玉,郎艳独绝,让景姣姣的心跳蓦得乱了一拍。她骤然收回视线。有些泄气地吐出一句,“我知道你好看,但是好看也不能当牢饭吃啊。”若是被抓到,成渊最好的结果,就是后半辈子在牢房度过了。她这一句话,倒是把成渊弄沉默了。他轻咳一声,有些傲娇的翘起唇角,摆手道:“哎呀,不是说这个。”“虽然小爷儿的长相确实很优越,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我是想让你看我的脸色。”“看你的脸色?”景姣姣有些不明所以,再次定睛看去。这才发现,成渊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人也瘦弱不少,长衫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空旷。此时,他似乎感觉有些闷,伸手推开窗户。一阵凉风灌了进来,吹得他单薄的身形晃了晃,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副模样,说是久病缠身,也不为过。此时,正在逐个房间检查的锦衣卫,也看到这一幕。他们推开门扫了一眼,不大的房间尽收眼底。领头的侍卫摆摆手,“走吧,这里就一个病秧子和一个小姑娘,肯定不是他们。”说罢,“砰”的一声,关闭房门。成渊笑着合上窗。转过身时,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得意。“看吧,我一个病秧子,谁会怀疑到我头上呢?”“现在整个京都谁不知道,我成渊曾被宁家子打伤,身子病弱,危在旦夕。每日苟延残喘已经极为费力,哪有力气再去行凶。”“可是……我还是有些不安。”景姣姣担心地抿唇。成渊想了想,小声吐出一个秘密。“对了,你似乎不知道,上次太子殿下落水,是被我救上来的。就是上次你进宫迷路,我送你出宫那次。”“他竟然落水了?”景姣姣惊愕地瞪大眼睛。她知晓萧承乾不识水性,若是落水,不知会有多绝望。可是此时,相比于萧承乾,景姣姣更忧心成渊的状况。脱口而出道:“那你没事吧?”成公子看起来如此虚弱,不会是上次救人留下了什么病根吧。她“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你等我,我这就去找郁大夫,让他再好好帮你调理一下。”,!说罢,景姣姣已经走到门口。成渊急忙叫住她,“等等!”“小爷儿没事。”他坐直了身子,急忙解释道:“你上次介绍的那个郁大夫是有真本事的,我娘胎里带来的病根,都被他治好了。”“只是我一向不耐烦应酬,还不如继续装病,能减去不少麻烦。”“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知道,小爷儿我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若是我想害他,上次看着他溺水就是,何必再大费周章?”“太子殿下就算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景姣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放心下来。“那就好。”两人闲谈间,时间过得飞快。直到夜色渐浓,景姣姣才起身离开。他们不知道的是,锦衣卫一直在这条街巡查,其中一人,是太子殿下的人。看到景姣姣与成渊一同出门,立马禀报给萧承乾。当夜,太子府内。瓷器碎裂的声音不断传来。萧承乾沙哑的声音,不甘的响起。“姣姣,你是因为他才拒绝孤的么……”他为了姣姣,宁远违背良心,不顾利益,压下景家二房收受贿赂的折子。景姣姣却背着他,与别的男子交往甚密。萧承乾妒火中烧。声音喑哑地命令侍卫,“明日早朝,孤要看到参礼部尚书景勤的折子!”“是。”侍卫领命就要下去。却被萧承乾叫住。“等等。”他眸中闪过纠结地神色。如今景昭重伤,景勤就是靖远侯府对外的脸面,若是把他拉下来,靖远侯府就真的败落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怕是景姣姣也要受些牵连,日后在贵女间不好相处。他深深皱眉,叹气道:“罢了,孤再给他一次机会。”“通知景勤,若是能在两日内补上欠银,孤就放他一马。”“是。”侍卫飞速离开。当天夜里,景府二房烛火通明。次日一早,最受景二爷器重的管事张远,带着几辆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向着当铺驶去。沈棠收到消息后,便派人跟了上去。本想在张管事回来时,抓个现行。却未曾想,得到了张远携款潜逃的消息。“你是说,张管事带着钱跑了?”沈棠有些讶异。“是的,夫人。”张钧点头,说起自己知道的消息,“那个张远似乎是早有预谋,变卖所有东西后,直接请了镖局护送,逃往南边去了。”沈棠听得有些惊奇。奇怪道:“能让二房委以重任,这张远必定是他们的亲信,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个小的倒是听到一些传闻。”张钧说起他打探到的消息,缓缓说道:“听说这个张远,是董嬷嬷的三女婿。”“当时董嬷嬷一家被发卖,她们的亲眷和姻亲都受了牵连。唯独这个张远,在十年前便丧妻,妻子董三娘也并未留下丝毫血脉。”“张远一向精明能干,唯二房众人马首是瞻。估计二爷也没想到,张远还惦记着妻子的娘家人。”“若是小的猜的不错,张远此去,应该是去寻董嬷嬷一家人了。”沈棠恍然,感慨道:“没想到,这个张远还是个重感情的。”她思量片刻,决定道:“你们继续盯着,此事先不要出手。”“是。”张钧领命离开,派人继续跟着。下午时,青黛带回一个消息。“小姐,刚刚传来消息,张远死了!”沈棠微微一怔,“怎么死的?”青黛指了指二房的方向,小声道:“咱们的人说,张远在下个城镇被景裕少爷带人追上,逼迫他交出银钱。”“张远却是个执拗的,见跑不了,直接泼了油,点燃银票,一把火,连人带钱全烧了。”“据说景裕少爷气得不轻,回来的时候,险些摔下马呢。”青黛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沈棠眼角眉梢也染上笑意。“现在二房应该要头疼了。”沈棠想的不错,景二爷得知消息后怒火中烧,一巴掌扇向刚回来的景裕。“废物!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父亲!”景裕被打得口鼻流血,踉跄着被景母扶住,争辩道:“那张远就是个愚蠢的老顽固,孩儿实在没有料到,他会选择赴死啊。”“那你还能料到什么?”景二爷黑着脸,脸色气得黑红,“如今太子殿下给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筹不到银子,便只有死路一条。”“当时是你主动请缨,口口声声说,定能把银子带回来,现在事情被你办砸了,还有脸开口狡辩。”“老夫找了那么多名师,对你精心教养,竟然就养出你这么个蠢货!”景裕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难堪地抬不起头。一旁的景母顿时心疼地护在他身前。婉言道:“老爷,你现在责骂裕儿又有何用,还不如赶紧想办法要紧。”看到景母袒护景裕,景二爷怒气更盛。,!连带着景母一起骂道:“都是你这个蠢妇,只知道纵容他,才会养出这文不成武不就不的孽子!”景二爷声音极大,院子外把守的仆人浑身一抖,显然也听见了。景母脸色一红,积压的怒火喷涌而出。气恼道:“你嚷嚷什么?儿子难道是我一个人生的么?”“既然咱们没钱,去找有钱的人便是。现在在这里责怪裕儿,难道能变出银子不成?”此言一出,景二爷身形一怔。“有银子的人?”他眯了眯眼,犹疑道:“你是指谁?”景母冷冷地勾起唇,“除了那位十里红妆的侯夫人,还能有谁?”“你在想什么,就算沈棠有银子,又怎么会借给我们?”景二爷冷声说道。“说什么借。”景母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道:“景昭如今就是个傻子,能活到哪日还不好说,这偌大的侯府,日后还不是要靠老爷你支撑门庭。”“若是老爷您出事了,沈棠这侯夫人的身份,也别想保得住。”“除非她不在乎侯夫人的位置,否则她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咬牙帮老爷你渡过此劫。”景母的一番话,让景二爷眼中闪过明灭的光影。一旁的景裕有些犹疑,看着景二爷好容易舒缓几分的脸色,却纠结地不敢出声。他默默的低下头,随着景母他们一起,去了沈棠的院子。见到沈棠后,景母趾高气昂地瞥了她一眼。“侯夫人,老爷受贿被抓,现在需要银子填补空缺。”“你若是不想侯府出事,自己也被连累。就拿你的嫁妆,把银子补上吧。”这厚颜无耻的一番话,险些把沈棠气笑了。她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景母。讥笑道:“跪着求人的我见过,像嫂子这样站着要饭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沈棠,你说谁是乞丐?”景母顿时变了脸色。“谁乞讨谁就是喽。”沈棠声音中带着一丝揶揄,随即,不等景母继续纠缠,直接下令,“来人,备马!”她话音刚落,景昭就“蹭”的一下从远处蹿了过来。手中好巧不巧,竟然牵着一匹骏马。沈棠脚踩马鞍,翻身上马,景昭紧随而上,抱住她的腰身坐在后面。景二爷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惊呼道:“沈棠,你要做什么?”“自然是大义灭亲,以免被你们牵连啊~”:()怒嫁短命侯爷,人傻钱多宠妻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