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难有问题。此句话一出,就将艾脑海中之前盘旋的那些猜疑打落在地。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怀疑,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果然如此?艾觉得有些荒谬。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向着那些直觉派靠近了?她面上不显,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吸血鬼。紧接着,这位僵尸族的女士就在周围各异的植物注视下,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带着欢喜和羞怯的笑容来。“你怎么才来啊。”艾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对面的人。植物:“······?”桑:“?!?!?!?!?!”强大的吸血鬼就好像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呆若木鸡。这家伙这是疯了吗??明明是多年的死对头,忽然换上了一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朝自己扑过来,桑只觉得浑身上下好像是有蚂蚁在爬,看着艾的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哥斯拉忽然穿上了粉红芭蕾小短裙在跳《天鹅湖》。“你在干嘛?”忽然,粉红天鹅湖哥斯拉抬起头,亮出了一口鲨鱼似的尖齿。“不是说要和我去约会吗?”艾威胁似的搂紧了吸血鬼的脖子,像是只要对方敢摇一下头,就立刻把它直接扭断似的。约约约约约约会??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忽然间门,桑那懵逼了的大脑像是连通了什么智慧的线路,猛地反应过来了对方搞那么一出的意图——他僵硬地点点头,然后顺着艾的力道朝着高塔的那边走去。是的,不能被厄难发现他的身份······只要那么做就不会被厄难怀疑······道理他都懂,可是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不修理一下她的指甲?!僵尸果然都是一群不讲卫生的家伙,不像他们吸血鬼,还会定期保养自己的獠牙······在“僵尸族的领头者秘密包养了小白脸”这个传闻飞遍整个公共聊天频道之前,艾和桑就已经成功抵达了苍灰之塔的附近。可让他们没想到的却是,那座没有了主人的塔楼竟然门口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敞开着,里面还依稀传出来了什么稀里哗啦的吵闹声。艾和桑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不定:发生了什么?奥斯蒙消失,斯科特离开,苍灰之塔里现在不应该只剩下了一个昏睡的骨头架子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在他们心中浮现出种种可怕的猜想之前,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追赶着另外一个勉强眼熟的身影从大厅里飞奔过去——“你这个骨头架子,怎么敢把那些珍贵的资料给弄脏了的啊!”安娜早就被气疯成了僵尸的完全体状态,穿着小洋装的少女就这样凶性毕露地追在一副骨头架子的后面。而跑在前面的骨头架子脸上还有着宿醉的红晕——天知道一个骨头架子脸上为什么还会有红晕的,但是这并不重要——虽然对方的脚步有些踉跄,但并不影响他那精湛的跑路技术。“我也忘记发生什么了啊,我只记得喝了什么很不错的东西,然后就没然后了哇啊啊啊!!!”两个旋风似的身影就这样当着艾和桑的面从一楼飞到二楼,又从三楼飞到一楼,噼里啪啦,叮叮咣咣。“······安娜?”艾扶着额头,对眼前的场景表示血压有些升高。她的好后辈此时怎么会跑到苍灰之塔里面来?还跟斯科特的那个朋友打了起来?之前她想把血红之塔交到安娜手里的想法,是不是应该暂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之后,正在追杀骷髅的少女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了门口这边。这不看不要紧,待她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和他们现在的造型之后,僵尸少女连自己下一步要迈哪只脚都忘了,一个顺拐之下直接摔在了旁边。“姑母??还有、、、”她神色极其复杂地看向她旁边的男人。因为主塔的附近都是没有夜间门植物的,所以自然也没有了再戴着斗篷的必要。安娜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家姑母正搂着的那家伙的身份。“吸血鬼的头领先生。”她的语气比表情还要复杂一万倍。艾先是头顶升起了一个冒号,待她顺着安娜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连忙万分嫌弃地松开了自己的胳膊。“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娜。”艾的面色僵硬,试图解释道。但是少女脸上的复杂不仅没有减少,还多出来了一种“我都懂得”“原来以前的xx竟是这样的理由”的不明意味。艾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她用力踩了旁边的死对头一脚,让他自己说点什么来作证。可是,这一脚下去之后,桑竟然还是一声不吭。艾:“?”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啊,按照桑的那种脾气,见到安娜误会了肯定是比她还要着急去撇清关系才对。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这家伙一个字都没说过呢?是因为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还是说······艾缓缓地转过头,然后顺着桑那呆呆的视线,一路看向了苍灰之塔的正厅中、那正双手抱胸的骨头架子上面。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人?(划掉)在看清楚那骷髅头上两坨粉红色的时候,艾坚定地把上面那句话从心里划掉了。
可或许正是出于多年死对头的属性相冲,艾才刚刚划掉了那个判断,就听到了桑那见鬼似的一声尖叫——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五大三粗的吸血鬼还能发出那么尖细的叫声来。“奥斯蒙????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谁也没空去吐槽桑这时候震惊到劈叉的声音。这句话出口之后,在场的剩下三个人都将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骨头架子,空气中瞬间门陷入了一种比死还要安静的沉默。艾觉得荒谬极了。奥斯蒙?这个家伙是疯了吗,哪里有奥斯蒙?这里不就只有一个把自己脑子都搞丢了的复活中的骨头架子吗,总不能是······“啪!”是谁的左手握拳锤到右掌上的声音。那刚清醒过来的骨头架子恍然大悟,感慨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我叫奥斯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我废了那么大功夫把心脏又塞回去啊!我终于想起自己的名字了!”这下,连桑也跟着沉默了下去。“你为什么觉得他是奥斯蒙?”艾默默地把高塔的门关上,然后问道。桑现在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迟疑。“因为我见过奥斯蒙的骨头架子是什么样子的。”“上次我们两个打到一起复生,我比他先一步从血池中出来,特意来嘲笑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奥斯蒙这个家伙。”他说的时候还带着以往针锋相对时的咬牙切齿,可是,等他又把视线投向那个骨头架子的时候,原本的笃定再次消失不见。“你说我们亡灵族的复生······会不会有什么没被人发现的副作用啊?”桑悄悄地询问道。艾:“······”带斯科特回来的小骨架=奥斯蒙。第一次把这两个身份联系到一起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战。几人把其他的事情全都放到了一边,首先将小骨架的魔力和奥斯蒙曾经的魔力进行了专门的比对。结果他们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可仔细想想却不难发现,这好像并不是什么说不通的事情。首先,奥斯蒙下落不明,且什么信息也没有传回族内,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迫使对方音讯皆无。对于亡灵族来说,受伤过重的复生期就是最好的解释。因为受了太严重的伤势,所以在复生找回全部的记忆以前,忘记自己是谁都是很常见的现象。更何况,斯科特有着亡灵的魔力,如果奥斯蒙遇到对方肯定会把这孩子带回族里,哪怕是受伤失忆了也不例外,这都是合情合理的。只是问题来了——当初究竟是谁才能将站在亡灵族顶端的奥斯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又是谁才有本事、有脑子、有手段把一族的强者设计至此,严重到差一点就直接消散了?艾和桑对视一眼,下意识想到了最近两人各自查到的信息。他们知道,之前或许还要有所保留保持戒备,现在倒是最好的坦白时机。一开始的艾还打算在吸血鬼的高塔中开启【真言屏障】,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上一谈,现在奥斯蒙本人都回来了,虽然他还没有找回大部分的记忆,但主持一个屏障的开启还是能做得到的。无形的光晕包裹了整座灰白的塔楼,楼顶的一轮圆月高高地悬挂在黑夜之中,看起来白惨惨的,仿佛在和永夜之地一如既往的宁静遥相呼应。不过,哪里会有永远的宁静呢?在月光包围下的塔楼里,桑苍白着一张脸,对其他几人说出了自己近日来的判断。“厄难的那座高塔,好像和我们的并不一样。”“不一样?”“不仅仅是这个,让我不确定的是,昨天去质问阿尔杰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你还记得席翁吗?”桑顿了顿,忽然问旁边的艾。席翁,是厄难族之前的领头者,也就是意外受伤后被阿尔杰这个更年轻的厄难所取代了的倒霉蛋。艾当然知道他,于是点了点头。“我无意中发现,阿尔杰的血液里有着席翁的气息。我不可能认错这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桑的眼神颤动,和同样震惊不已的艾对上视线。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心中却比谁都要明白。吸血鬼本身对于血液的敏感度就是所有族群中最高的,他此时处于真言屏障之下,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说谎。众所周知,亡灵没有血脉传承,每个人的血液都是由神明赐福的生命诞生、是完全不同的。那么,血液中有着席翁气息的阿尔杰······究竟又算是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