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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第 376 章 埃利斯的告别（第1页）

这个少年说的是真的——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大王子在内，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就算是斯科特自己，也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自从他在西格里镇的荒废墓园中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为止所经历所发生的种种事件，他都是基于自己的本心所作出的选择。哪怕系统在各个任务中早就给出了倾向性的暗示，但就好比那位创世神留给斯科特的印象一样，对方也只不过是将祂的期待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少年的眼前。而做与不做、去与不去、救与不救的关键节点，都是由斯科特本人下定的决心。为自己求生，为友人求生，为他人求生——这不是任何神明为斯科特指出的路；从一开始，他脚下所走的，都是他斯科特的人生道路。当斯科特明确地将自己这离经叛道般的主张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并看到大王子眼底那显而易见的动摇之色时，少年知道，他所等待的时机终于出现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系统面板上的某个技能，技能被开启的同时，无形之中，某条隶属于绝对规则领域的禁制被狠狠地触动。【说服】！不违反对方原则——满足！满足了绝对的前置条件后，技能的效果也被理所当然地启动开来——100％的说服加成！这是基于准确百分比数值的、绝对规则的力量！少年在感觉到那种无形的禁制降临的同时，他双目中的寒光一闪，口中已经大声冷喝道：“大王子殿下，你应当告诉我怎样阻止圣池现世的方法！”他在说些什么？大王子听到这话后，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个家伙疯了。他一边惊愕于斯科特为什么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知道的那样清楚，一边却又觉得对方荒唐可笑——他自己怎么可能······不！嗡的一下，大王子的脑海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震荡了一下似的，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里面嗡嗡作响。你应当告诉我怎样阻止······你应当告诉我······他原本略带狞意的眼神忽然涣散了不少，而再回想起斯科特所说的那句话时，竟是无端地觉得对方说的好像有道理——对啊，既然他所信仰的神并没有符合神明的条件，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岂不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为神明的诞生而准备的庆祝仪式，现在怎么能为可能不是神明的存在所奉上呢？大王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想法和几秒钟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而在场的所有人之中，除了特殊的某几个存在以外，也没有谁发现发生在大王子神态上的改变。在顺利地理清前因后果之后，大王子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了起来。他抬起自己的一边胳膊，直直地指向了人群之中的某处高台——“召唤圣池的道具，就在他的身上。”众人哗然，下意识向着两边潮水般分散开来，赫然露出了对方所指的那唯一的目标。苍白的头发，瘦小的身形，全身都包裹着严严实实的斗篷——不是亡灵使者台上唯一的人选埃利斯又会是谁！斯科特顺着大王子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心中有些几分惊异，在惊异褪去之后，却也感觉理所当然。那个让他找寻不到的破题关键，竟然是藏在埃利斯的身上！不对——恐怕也只能在埃利斯的身上。哪怕大王子曾经对埃利斯的态度再怎么恶劣，可是在那座所谓的圣地之中，他们也是将埃利斯称呼为【圣子】的！而召唤出圣池的关键道具就藏在圣子身上，还有比这更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斯科特脚下用力一蹬，身子瞬间暴起！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少年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闪现在了埃利斯的旁边，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对方的脖子，将那瘦小男孩整个钳制在了怀里——“都不许动。”斯科特说道。埃利斯安静地作为人质乖乖站着，而在他的身上，也只有一个可以藏下东西的地方。斯科特的手伸进了埃利斯的口袋，从里面摸出来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圆球。圆球已经裂开了一半，隐隐能看到其中翻腾的金色液体，就像是被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圣池。只是单单看着这个裂开了一半的蛋，少年就已经感受到了其中所蕴藏着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这，绝对就是大王子口中召唤圣池的关键性道具！斯科特毫不犹豫地用力合拢了手掌，汹涌的灵魂魔力尽数灌入，那张开了半边的“蛋壳”瞬间被狠狠地按了回去！“轰隆！”以斯科特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扩散开来！在这力量波及的范围内，仿佛有什么金色的影子在不甘地挣扎，最后渐渐归于虚幻。砰砰砰。他听到了什么东西被狠狠撞击过的闷响，就像是即将出笼的野兽在疯狂撞击临时落了锁的笼门一般。随着这轰隆的闷响落下，少年亲眼看到，大王子、精灵族的部分使者以及许多高层背叛者的脸色齐刷刷地变得比墙还要白上几分。兽人族的使者三人、翼族的族长和其他成员，尤来亚和汤尼的下属等等见到这一幕后，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默契地对视一眼，向着莫名失去了气势的敌人发起了疯狂的反扑。············接下来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在各位帮手的帮助之下，他们很快就压制住了魔族叛徒的反扑，连最棘手的精灵族，也在那位精灵使者少女的劝说下暂时低下了宝贵的头颅，被严格看管在了高台的旁边。这一切都像是曾经智慧之冠的推演里所描述的一样。只不过，这一次，那最为致命的结局的根源却早已经被掌握在了斯科特的手中。他低下头，看着手里被强行捏拢的圆球，心中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但他已经无比鲜明地感觉到了，某种既定轨迹“咔哒”一下发生了错位。斯科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模糊的错觉，他似乎看到密密匝匝的齿轮只停顿了一下，便已经继续按照新的轨迹滚动起来。······这样，就结束了吗？斯科特注视着精灵族的使者不情不愿地解开封印，被拦在了外面的翼族大部队瞬间降落了下来加入战局。原本就已经有了颓势的反叛者顿时陷入了更一面倒的趋势。最终的结局如何，似乎已经有了定论。作为一切反叛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那位被层层包围在最中心的大王子，此时正呆滞地站在原地。他原本的认知与被干扰后的认知几乎形成了完全矛盾的冲突，以至于当汤尼死死将对方压在地上的时候，大王子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动静。那么，是还有哪里不对呢？斯科特的视线在整个会场上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身前。瘦小的男孩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哪怕是被抓来当做人质、哪怕被强硬夺走了召唤圣池的道具，埃利斯也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斯科特低下头，正撞进了一双纯白无垢的眼睛里。——埃利斯居然一直在看着他吗？对于其他人视线极为敏感的少年一顿。埃利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自己的。他看了自己多久了？斯科特竟是对于对方的注视毫无所觉。

斯科特看着埃利斯，埃利斯看着斯科特。一大一小两个幼崽就这样相互注视着彼此，安静，沉默，眼神中带着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情绪和估量。这种安静仿佛自成一个空间，与周围的吵嚷热闹格格不入。“你······”竟然是埃利斯先开口的。他只说了一个你字，就立即闭上了嘴巴，那双白色的眼睛移了视线，落在斯科特口袋中鼓出来的那块。仔细看去的话，能从那口袋露出来的边角处，看到一只打了补丁的玩偶的手臂。“他······”他又说道。斯科特开口道：“埃米一直没醒来。”埃利斯的视线明显地顿住了。“他当然不会醒来，他被发现了。”很快男孩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不是斯科特见过对方对于小熊的重视，也许真的会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毫无关系。“他被谁发现了？”斯科特立即追问道。他心知埃米的现状绝对是和自己最后遇到的那个幻境有关，在逃离圣地前的幻境中，斯科特正是被埃米的声音猛然唤醒的——而在那之后，埃米就变成了这副真正玩偶的样子。不论是为了报答对方的唤醒，还是为了曾经相识过的过去，斯科特都会想办法让对方恢复正常。可是说实在的，少年对于埃米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只知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来自千年后的人物，却不知为何对方会从男孩变成了一只布偶熊，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和埃利斯又是怎样的关系。说到底，最了解对方的人应当是埃利斯才对。“神很生气。”埃利斯没回答斯科特的问题，反而忽然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斯科特的心中一沉。他说的是那个篡夺神明称号的伪神？男孩看了他一眼，嘴角却突兀地咧开，露出一对不易察觉的尖尖虎牙来：“可是我挺高兴的。”他的话锋一转。斯科特因为这转变愣了愣：“？”“我本来想随便死掉算了，但是现在，我好像明白那家伙在想些什么了。”埃利斯开心地笑着，这还是斯科特第一次看到对方笑的样子—这是个属于孩子的微笑，带着些狡黠，带着孩童才会有的任性模样。斯科特自认为自己的理解能力不输于任何人，此时却根本跟不上对方跳跃的话语。随便死掉······谁？埃利斯吗？这话听起来就好像他第一次和埃米见面的时候那样荒唐，那时候脏兮兮的男孩在小巷子里抬起头来，平静地说“我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斯科特也是觉得那么荒唐。可是，还没等少年在这样一致的荒唐之中找到什么相同的关联，却听到埃利斯又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两个是朋友······对吧？”男孩前面的话都是那么轻松惬意，可唯独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忽然带上了几分迟疑。朋友？和埃米吗？斯科特怔了怔。他的眼前闪过黑街的男孩，又闪过了手舞足蹈的小熊，最后，他点点头。“嗯，是朋友。”斯科特不会违背自己答应的话，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会是这样。然后，轮到埃利斯发呆了。“啊？哦······是啊······”“那好吧。还挺令人期待的。”他就像是小孩子遇到了什么让人头疼的问题，在纠结了一阵之后，就果断地把它抛到脑袋后面去。埃利斯双手背到了身后，小大人一般对斯科特认真叮嘱道：“神很生气，祂的走狗也很生气。这很难办。”“你看——”他伸出一根手指，向着斯科特的身后点去。斯科特才要回头看，却在回头之时突然感觉自己被谁狠狠地朝反方向推了一把。那力道不大，本来应该不可能推动剑气等级早已经超过60的斯科特的，可奇怪的是，斯科特却真的被它推动了，整个人直直地朝侧方倒去。“没事吧！！”毛茸茸的爪子抓住了少年的手臂，把他从跌倒的边缘扶住，是绒兽族的莉莉。可对方立即又发出了一声惊叫——“神明在上，那又是什么东西？！”斯科特骤然抬眼。只见刚刚他站着的那个地方上，竟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口沉重的、漆黑的棺材！斯科特曾经见过那东西，正是夜晚的圣地中被成千上万的黑暗亡灵集体祭拜的那口黑棺！黑色的棺材不再是曾经那样毫无缝隙的样子，反而从盖板的中间诡异地裂开了一条缝，就好像准备吸什么东西进去，或者是吐什么东西出来。如果他刚刚没有被推开······现在会不会成为那个“被吸进去”的存在？斯科特在心中想。而此时，独身一人留在原地的埃利斯正把他那小小的手掌按在棺材的裂缝上。棺材里传来了砰砰砰砰的异响，仿佛有什么想要从里面破棺而出似的。“嘘，安静。”瘦小的男孩只用一只手就拦住了硕大的黑棺，这场景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怪异。“你们不该出场，我觉得到他现在为止的胜利已经够帅气的了。不对······应该说，我们既然输了就要保留火种，对吧？”男孩口中依旧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却仿佛真的安抚住了棺材里的东西。接着，埃利斯拍拍棺盖，然后像是拉开一扇门似的，把它直接打了开来，抬脚就要走进去。周围立刻有人就要去阻止他，可还没等那些人靠近黑棺的周围，却通通被一阵无形的力量弹开。“再见，废物。”埃利斯把脑袋转向那被狼狈压在地上的大王子，嘴角勾起的讽意就像是在回敬对方曾经恶劣的态度。曾经把他拎在手上的大王子有多高高在上，现在被当做叛徒压制的模样就有多凄惨。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极好。可更让他开心的对象还在后边。“再见，”埃利斯又把头转向了斯科特。最后半句话对方并没有说出声，但少年却清晰地看到了男孩开合的口型。[再见，朋友。][我从现在开始期待。]埃利斯纵身跳进了黑棺之中。棺盖像是吃饱了似的轰然闭合，瞬间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了原地，无影无踪的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少年独自怔怔地站在原地。埃利斯他······在期待着什么？斯科特注视着黑棺在自己的眼前完全消失，这才发现自己手腕间的通讯器早就像是着了火一般乱闪乱跳。少年将通讯接起来，却听到了艾疲惫且焦急的声音：“斯科特，厄难去了魔族王城，这是我们的失误，你一定要小心······！”说到一半的时候，她被旁边的吸血鬼直接捂住了嘴巴。正当艾对这个碍事的死对头怒目而视的时候，却见对方把刚刚的录像怼在了她的眼前。急匆匆赶回来就联络幼崽、完全没有注意直播内容的艾沉默了：“······”等一下。厄难那些家伙逃走的时候，好像就是跳进了那么一口棺材······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