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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太子偶尔顽劣,却也不至于写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丞相仍在争辩,他不认为这么做对太子有好处,“太子犯天下之大不韪,所图为何?”

“自然是储君的位置。”韩寿得意极了,目前为止的发展都和舅母预想的一样,“丞相您可别忘了,皇后娘娘可有孕在身,储君的位置不一定就是太子的。”

此话一出,许多大臣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虽然皇后所怀的是男是女暂且不知,但太子确有因惧怕失去储君位置而举事的可能。

丞相依旧对此事存疑,这信太过直白,太子但凡神智还正常都不可能在宫中写出这种内容。也有不少官员与丞相所想一样,都力挺太子,大多是老臣,在先帝在时就一直见证着太子(当时还是皇太孙)的成长,虽为太子如今的不端品行而感到惋惜,但也觉得此信不应出自太子之手。双方争喋不休,直到太阳下山也没有个结果。

“咳,咳。”皇后突然以袖掩面,咳了两声。韩寿立刻明白了意思,这是舅母与他约定的最后的办法,如果事态超出了他们的控制,就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协了。

“皇上,臣提议,免太子为庶人。”不情不愿地,韩寿放弃了处决太子的立场。双方各退一步,丞相虽有不服,也没法再为太子开脱了。

至此,太子谋逆事件暂告一段落,大臣们唏嘘着下了朝,韩寿最是开心,路过安岳身边时还亲切地搂了一下他的肩膀。安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韩寿也没有在意,扳倒了太子,还能让丞相吃瘪,人生快意。

“皇后做了万全的准备,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季宗山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官场的尔虞我诈他见得多了,只是他能习惯不代表安岳就能习惯,他希望安岳不要太自责。命数这东西,谁也说不准,贬为庶人,总比失去性命好。

安岳回答不了,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他似乎失去的也越多。

看到尚书手持符节来到东宫,太子眼中还有一丝诧异,但当他看清来人手里的书信时,就什么都明了了。

当日皇后称皇上身体不适,宣他觐见,到了地后,却把他安排在别室,派婢女以皇帝之命赐他三升酒,让他全部喝掉。他一再推辞,婢女便胁迫说:“天子赐酒而不喝,难道酒中有脏东西吗?”不得已,他勉强喝完,喝得大醉。

婢女与他游戏了一会,进一步放松了他的警惕,让他本就神志不清的大脑更加混沌。眼前的人影交叠,物件晃荡,他看见婢女拿出了纸、笔和写好了字的草稿,称皇上下令让他抄写一份。

父皇的命令,父皇挂念我了吗?太子摇晃着身体来到纸笔前,草稿上秀丽的字迹他有些印象,但记不起在何处看见过了。他提起笔,迷迷糊糊地照抄了一份,抵挡不住醉意,很快昏睡过去。再醒来,已是第二天在太子寝宫,一切如常,所以直到尚书持节来东宫前,他都以为那是一场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信中熟悉的文笔和行文,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人坐在桌前,提起笔又放下,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后作出了一篇此生不愿让他人知晓的书信。

先生。太子在心中默念,他换上常服,拜接诏书,走出殿门,回望了一眼从出生到成长的地方,坐上粗陋的牛车,前往皇后为他安排的最后场所——金墉城。他怀念平静无风的午后,怀念骄阳下的一隅阴凉,怀念他坐在底下听,先生在上面讲,他问先生问题,先生认真回答,他提醒先生危险,先生也让他保重的日子。

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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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并没有因为太子被废而舒心,相反,她更忧虑了。活着的废太子比死了更难处理,朝中朝外都出现了一些为太子平反的不和谐之声,再不想办法,恐怕会发展成众情愤怨的局面。

与皇后相比,安岳在季宗山的开导下逐渐平复了心情,这已经是他们能预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也没法再奢求什么了,毕竟他们现在靠着韩氏发家,孰轻孰重安岳拎得清。

季宗山时常来安岳家和他小酌两杯,安岳觉得季宗山来得太频繁了,会让人起疑,季宗山总是装出不自知的样子,搂住安岳的腰,将头埋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反问他:“有吗?”

“一周七天你来五天,还不多吗?”安岳一边说一边推季宗山,碎发蹭得他的脖子真的很痒。季宗山纹丝不动,将安岳搂得更紧了:“不多吧,我还可以来六天,或者七天。”

无赖。安岳撇嘴,但他现在没空和季宗山争论,因为有只不规矩的手已经顺着他的腰向下,大有要更进一步的趋势。安岳按住那只手,嗔视了季宗山一眼,母亲就在外面,他得收敛着点。

季宗山委屈地缩回手,他现在很喜欢和安岳窝在一间小屋里的感觉,如果还有一张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的床就更好了,挤挤的,很安心。每次回到季府,他都觉得屋子太大,空荡荡的,所以他才喜欢往安岳家跑。当然这些心理活动可不能让安岳知道,不然又该笑他了。

“好了不闹了,我说正事。”季宗山坐起身,“常从督你认识吗?”

安岳摇摇头,他都没听说过。

“他曾经受恩于太子,现在为了太子四处奔走,前几日找到了我,希望我为太子说点好话。”季宗山回忆起常从督找上门的情景,句句发自肺腑,情真意切,时隔多日再想起,他还是会忍不住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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