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军进攻大弩山的首个夜晚里,松阳城内发生的闹剧暂告一段落。
甄伏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城主府。
然她没有直接回西厢院,而是去往正院前厅。
吴校尉领着的百来名士兵便不需分开行事,集中精力守好正院大门便好,免去了不少隐患。
除此以外,他们还可分写人手去巡视城邑或是办些其他事。
“将那几人押下去,按军法审问,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甄伏眸色凌厉,着吴校尉将绑了的闹事者带下去严加审问。
随后,她又扶着太师椅,缓缓地坐在了正厅,远远地仔细听着刑房方向传来的一声又一声哀嚎。
那几人的嘴似乎硬得很,无论是鞭刑、烫刑一概无用。
小半时辰过去,人都奄奄一息了,也没见行刑的人回来回话。
甄伏的心脏便一下比一下跳得更快,手中的茶水是续了一杯又一杯,但仍不能平复心中的焦灼。
这些闹事者到底是谁派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忆起与曹显在大弩山初遇时的场景,晋国能够在山中埋伏一国主公,还能下菱红这样的狠药,那便是算好了时辰和地点,要一击即中的。
难道濮军中有晋国的奸细?暴露了主公行踪或是行兵战术?
甄伏又细细回想起这些时日在濮军地盘上的所见所闻——
曹显的兵对他拥护爱戴,断然不会轻易做出卖主之事。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甄伏缓缓地闭上疲惫的双眼,一手按在太阳穴处,不停地按揉。
忽地,她猛一睁眼,只觉心头清明,猛地一拍太师椅手把,大声唤道:
“吴校尉,你且速速派人将方才城主府乃至松阳城民众暴动一事传到哨兵营,一定要让主公或是孔先生知晓。”
语罢,她又取来纸笔,描摹起大弩山及其周边的河湖轮廓,将一个个可能选做战略要塞的地段标出。
随后,她又仔细思量着曹显在这次战术中可能采用的布阵法。
待一切画就,甄伏又在脑海之中推演了双方敌对时刻的各种策略。
直到小半时辰过去,她终于长长舒了口气,面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坦然。
或许她对曹显还不够熟悉,不能猜透他心中所有想法。
然从几次两人对战局谋划的简略商讨中,她觉得,以曹显缜密的布局,即便晋国采用了里应外合的策略,想来也不已能阻止曹显伐晋的步伐了。
思及此,甄伏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
她从太师椅上缓缓站起,踱步到正院中,再次看向大弩山的方向。
此时晨光已熹微,淡淡地洒在浓浓郁郁的丛林之上,显得朝气蓬勃。
即便是山上仍有不少因昨夜的爆破而遗留的滚滚黑烟,也无法掩住那透着新生的光辉。
“他会赢的吧?”甄伏喃喃自语,交握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