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发生不过瞬息,仿佛早已被计划好了一般。
甄伏愣愣地将视线收回,看向眼前人,喃喃道:“你早知他们会行刺,是吗?”
曹显的剑眉早已因剑伤凝成一团,脸色因失血和疼痛白得瘆人。
但他的一双凤眸却仍炯炯有神,紧紧地盯着甄伏的眼睛。
“嗯。”他似乎很欣喜,“我知道。”
在设这个“请君入瓮”局时,他曾一度担心甄伏会是那条大鱼。
然方才假使臣与她敬酒的一瞬,他便知道,她不是那条大鱼,从始至终,她的目的便真的只是寻父,再无其他。
所以,她不仅没有害他之心,还三番四次帮他,挡在刀剑面前。
他心底的防线便彻底破了,如何能不欣喜?
只不过,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他那样反常的神情落在甄伏眼里,便像疯魔了一般。
她眸光闪动,依在他身上的颤抖双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放。
“咳——”
倏然,一声剧烈咳嗽,鲜血自曹显的口中喷出,溅在了甄伏的脸上,如一朵妖冶的红花,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蔓延开来。
甄伏心头一惊,双臂立即环在曹显腰身上,轻轻收紧,将他扶稳。
然曹显却只唇角微翘,低低笑了一声,便将拦在她腰上的大掌收紧,借力于她的身体站稳,转身面朝众将士,以及已被捕获的贼人。
“就凭你们那点伎俩还想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冷冷一笑,挥了挥手。
下一瞬,刘勇便将一把长剑贯穿假使臣的大腿,沉声喝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假使臣哀嚎了一声,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儿,丝毫不见先前阿谀奉承的小人嘴脸,取而代之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
“谁派我来的?你们抢了谁的地盘自己不知道?”
他话只透露一半,没有直接说出幕后指使。
“真正的使臣在哪。”曹显冰冷的声音在甄伏耳畔响起,砸在她的心尖。
她身上有一瞬的颤抖,猛地侧目看向曹显,目中是狐疑,但更多的是震惊。
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衬得那张本就绝美的脸更显妖冶,一双凌厉的凤目咄咄逼人,仿佛地狱阎罗来人间索命。
那使臣被曹显周身的寒气一摄,显然浑身抖了抖,但下一息,他便又壮起胆子叫骂道:
“怎么,还想让甄实初替你们向天子陈情?”
“他已经死了。”
他拔高嗓音,目眦欲裂:
“紫斑毒就是你们濮国放的,吞并晋国,也不过是你们为了掩饰罪行而嫁祸给晋国的手段罢了。”
“你说什么!”听了假使臣大放厥词的甄伏心头一震,当即要冲上前去质问他。
然曹显手一紧,将她扣在了怀中,心中暗暗念叨着:这个假使臣怕是疯了,指不定是要乱咬人的。
“沧海昭昭,天地同华。昭华昭华。”
那假使臣见甄伏一脸悲痛,像是要吃了他的模样,先是喃喃自语,随即疯魔般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是哪个高人给濮国小儿指了明路,原是你甄。。。。。。”
他话没说完,已经被曹显瞬间出窍的长剑封了喉咙,咽了气。
血又溅了一地,甚至洒了几滴在甄伏青绿的袍角上。
她只觉满目血红,神思混乱,仿佛世界已经崩塌,深渊在拖着她不断下坠。
直到一声微弱的,似强撑着气力的声音轻轻蹿入她的耳中,“没事,我在。”
甄伏循着声音,讷讷地转过头,仰面看向比他高出一个脑袋的曹显。
朦胧中,甄伏似乎看见了他眼中浮起的淡淡温柔,像是深渊里的救命稻草,让人抓住了便不肯放手。